八菜一汤,皆是大盆大碗盛着,披发着蒸腾的热气和浓烈的肉香味。
“仓里有谷,池里有鱼,缸里满油,两个儿子的婚事目睹有了下落,本日又得了一笔不菲的银钱,啧啧... ...可不是老天送的婚喜钱么!”老夫想着当下的日子,只感觉结壮且美满,脸上笑意渐盛。
一旁的端木玉也来了兴趣,倾身问道:“大婶,凌渡县的‘冬粮’已征完了么?”
端木敬猎奇问道:“朝廷不是有统购律么?砂盐之价,县府不得高于五百文。”
老妇人听了他的话,摇了点头,叹道:“几位一看就是富朱紫家,这些柴米油盐想来也不常管涉。梅大人死的第二个月起,县府的供盐便比先前少了一半,而后趋减,到上个月,便几近不再卖盐了。现在全部县里的供盐都是私盐,传闻是哪个帮派的人在管着,唉,心黑的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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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神情有些内疚,快速挽了挽头发,抖落了衣服上沾着的鱼鳞,轻声辞道:“刚在伙房杀鱼熬油呢,溅了一身的鱼鳞,又腥又脏哩,那里好跟几位高朋坐得近了。”
厥国的东、西、南三面对海,靠海吃海,渔获天然多从海中捕得。
大华的税赋是分两次收缴的,一次是‘夏征’,一次是‘冬征’,凡是‘夏征’要比‘冬征’多一些。
端木玉站起家劝道:“大叔,无需这般费事。鸡鸭之类的肉菜,我们那里吃不着?倒是牐岚湖的鱼,除了四周三县,其他地儿可没处见。不如一会儿给我们做一桌全鱼宴罢?”
他是端木玉制华重臣,于大华的政事体味颇深,乃至对朝廷的律法也所知匪浅。
一锭五两的银子埋在胸口的怀袋中沉甸甸的,压得他的衣衿往下耷拉,令他有种从所未有的结壮感。
他家的家道在村里还算不错的,不但有四亩良田,院里还种了二十几株桑树,饶是如此,能够拿得脱手的硬菜也就是鸡、鸭、狗了。
老夫见端木玉笑意吟吟的模样,心想:“瞧这八人的打扮,毫不会是浅显人家的出身,鸡、鸭、狗之类的肉菜在我们看来自是可贵的硬菜,然在他们眼中,只怕也稀松平常。反倒是这牐岚湖特产的几种湖鱼,别处可真见不着。”
端木玉从木凳上起家,向老夫佳耦执了一礼,笑道:“两位,还是坐过来一起吃罢!”
“有哩。一斤以上的季花鳜和湖鲌,到了夏季便会积肥膘。每年这个时候,邻近几个县里的百姓便会到湖里打一整月的鱼。”老妇人笑着回道,“猪油和菜油都太贵了,平凡人家可不舍得买来做菜。幸亏我们依着这么一个大湖,我们家每年能打几百尾‘油鱼’,肉干做腊菜,肥膘炸油。”
老夫见端木玉给本身拱起了手,赶紧摆手辞道:“哎,不打搅!不打搅!是小老儿一家贪财了!”
“尊客无需客气,我们已吃过晚餐了。饭菜简朴,勿怪才好!”老夫笑岑岑地看着端木玉,执手回道。
端木玉看得出来,这一家人的确是已用过晚餐的,是以也不强求,看了穆桒眼冒精光的模样,呵呵笑道:“倒真饿了,吃罢!”
老妇人家的四亩田是县府核定的良田,官定的亩产是三百一十斤,按着九二税制,“冬粮”的交纳数额是两百七十五斤。现下减免了一半赋税,则可少交近一百四十斤粮食,那但是一家人足月的口粮。
“哦,本来如此。”端木敬点头赞道。
“太香了,公子,快吃罢!”穆桒攥着竹筷,笑谓端木玉道。
“大婶,可得空?不如坐下来跟我们闲谈几句?”端木敬从她手里接过火油灯,笑着问道。
老夫的婆娘又拎来了两盏火油灯,挑逗起灯芯点了起来,一时候,一室板屋中被照得锃亮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