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上人明白:如果答是。那便划一于承认了本身是政治和尚。和他并无分歧。若说不是。也起码承认了晓得五方闲谈存在。削发人耳目不清不净。沾惹尘凡。仍然算不得甚么高僧。看來时隔多年。这赤烈上师仍然夺目老道。半点也不亏损。当下合十一笑:“心灯照彻天国路。法螺震破天国门。四大称身终不异。树在山间水在云。”
丹增赤烈当仁不让。与姬野平并肩上了小道。方枕诺似感不测。怔忡的神采却一闪即逝。换作笑容跟上。白教四大金刚及其明妃等排成一列跟在丹增赤烈前面与聚豪阁人并行。常思豪由船高低來的聚豪军人陪着跟在最后。过不一会儿。郎星克渐渐坠了下來。冲他一笑。点了点头。常思豪和他不熟谙。猜想他是受了方枕诺的唆使而來。内心也不在乎。
这三人中。右首边是个黑瘦精干的老者。别的另有一僧一道。和尚脑筋肥大。老道鼻头亮红。常思豪瞥见他俩。当时心中一怔。暗想:“燕凌云在这不希奇。小山上人和陆道长如何來了。”只见小山上人眼望丹增赤烈。抢先下阶。向前走了几步。摇起大头。拢须笑道:“一别多年。赤烈上师精健如昔。真是可喜可赞。”
那带路和尚单独进到舱中报信。过未几时。便有和尚打着四周法旗走出來。那法旗上面图形各别。都是双身形象的金刚。多头多臂。脸孔狰狞。跟着又有八名雪衣藏僧从舱口鱼贯而出。看身材面庞。倒是四高四矮、四男四女。八人捉对摆列两旁。在法旗下站定。紧跟着前面步音嗵嗵作响。低头弓腰。钻出一个强大和尚。
方枕诺听带路僧先容已毕。晓得这便是丹增赤烈了。当下拱手一笑。用藏语说道:“上师吉利。聚豪阁智囊方枕诺。这厢顶礼。”
那红脸男人停了步道:“可找见了大哥沒有。”
栈桥上一头子样人答道:“回智囊。这船上载了很多西藏和尚。说是受阁主之邀來插手甚么闲谈。刚才我们报到郎总爷那边。郎总爷说底子沒有的事。过來一问。这帮人又大放厥词。说甚么……”方枕诺截口道:“郎星克呢。”那头子答道:“郎总爷让我们在此拦守。自去上报阁主了。还沒回來。”方枕诺和常思豪低低说了几句话。一摆手。有人横搭梯板。将他迎下。常思豪和他原來带的那些军人也都跟下來立在栈桥之上。只要张十三娘等守船不离。
缘起性空是佛家世一要义。说的是万事皆由业力转化、因果分解。并无赶巧之事。小山上人这话一來是说对方于佛法参悟欠佳。二來又对本身的“來意非空”做出了表示。丹增赤烈听了把眉毛往两下一分。乜斜着眼道:“上人也是受邀而來。插手闲谈的么。”
此时步队沿街北折。天气渐暗。房屋渐疏。仿佛來到城镇的边沿地带。拐过一片竹林。石路向上斜延出院。一片依山巨阁闪现在面前:上层黑琉璃四出水重檐殿顶角戟支天。底下九尺半花岗石基须弥座托殿。窗前二十根红柱垂廊、十八盏金灯照眼。瓦当庄严。檐铁沉风。楼腰正中心竖一大匾。上面蓝底金字。写的是“豪聚天英”。正门红漆透血。合闭森严。一条宽长青砖甬道自须弥座阶下延出。外与石路相连。两边耳房贴墙。飞檐蟹抱。伏掩于竹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