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站得比较靠前的人瞧出了门道,在一起交头接耳道:“是墨汁,”“咦,仿佛真是呢,”“不是,你们闻这香气……仿佛是酒,是……是葡萄酒,”别的人探鼻闻去,知是酒香,纷繁点头,有的道:“我喝过,这,这是‘紫露丹浓’,”大伙儿都晓得徐家的口福居藏有吐鲁番特供的葡萄名酒“紫露丹浓”,喝一杯要五两银子,本日用这么大盆端來,不知要干甚么,莫非免费供大伙儿咀嚼么,又有美人看,又有美酒喝,那可实在不赖。
只见纤足轻探,一女颌首款步而出,身上一袭水红牡丹比甲长至膝头,下露百褶裙边,琵琶襟小衫微露圆领,织花盘绣,翠色相间,衬得一段粉颈端的如羊脂凝玉,水润盈然,头上三千青丝拢作一束,自左肩斜坠而下,如一笔浓墨披在胸前,一张俏脸眉黛天青,水剪清眸,公然是姿容绝世,国色天香。
“放屁,她们四个是并列第一,”
那绝色四胞姐妹,竟无人再屑一顾。
她肘拄膝头,身子前探,面对蚁海人潮微微一笑:“哟呵,來看小香的,还真很多啊,”
世人观舞如痴,不知是过了一刹时还是一百年,忽空中前微花,水颜香已然亭身定势,君临天下般掩裙微微一笑:“蒙三公子的眷顾,这香馆挂了我的名儿,本日开张大吉,诸位如果有兴趣便请进來饮上几杯,给小香和众姐妹捧恭维儿吧,”说完笑着眨了眨右眼,泼喇喇一甩罗裙跃下纸端,飘然入楼。
“往这边儿看,”
“必定内里有假的,徐三公子找人化了妆逗我们,”
一只手儿悄悄搭在他的腕上,似轻巧不着力,略微一带,徐三公子却觉如重物加身,忙用力撑住,道:“女人慢点儿,慢点儿……可别颠仆了,”
世人翘首以望,喧声立降。
那女子往帘外一探头,立时皱眉掩面,摇袖嘟哝道:“这灯好亮,从速吹灭了,”
“不好,女人要跳楼,”徐三公子吓得屁都凉了,大张双手往前扑去,却咣当一声绊了个跟斗,四周龟奴婢子赶快搀扶,徐三公子哪还顾得这些,紧爬两步过來,手扒楼栏往下一瞧,只见水颜香手挽彩带在空中回荡,身上大红长裙泼风抖血般划出一道美好弧线,本身这口气儿还沒等喘上來时,她已经稳稳铛铛落在了台上。
她会不会就是程大蜜斯,水颜香会否是她改头换面的花名。
“我看是第二个,”
那几个婢子甚是惶恐,一脸严峻说不出话來。
就在常思豪迷惑揣摩的时候,鞭炮声已然消止。
“咳,嗯,诸位,,”
徐三公子被她捏得骨酥肉麻:“嘿嘿嘿,是,是,水女人说的是,”
“可你瞧她俩不是一样吗,”
龟奴们闪退两边,北风敏捷将硝烟扫尽,喧闹的人声中,徐三公子胖大的身躯呈现在颜香馆主楼三层的外廊平台上。
“水女人,”
“水女人,”
水颜香一笑回身,娇躯微晃,迈着踏实的脚步,在“咯得儿、咯得儿”的木鞋声里,走上阳台。
刚才还人声如沸的长街,顷刻凝固,静得如郊野山林普通,统统人都仰着头,健忘了前挤,健忘了争辩,片片白气在张大的口中缓缓呵出,如被冷风搅碎的乱云。
“嘿嘿,女人尽谈笑话,那但是太阳,谁吹得灭,”徐三公子冲她陪了个笑容,扭头暗瞪中间追近的婢子,低声呵叱:“奉告甚么來着,教你们明天千万别让她喝醉,如何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