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微愕:“爹爹。你茶瘾动了。本日竟舍得动这几样宝贝。女儿可要借光一饱口福了呢。嘻嘻。”
常思豪霍但是起:“谁是你的狗屁贤侄。你想找骂。老子可不客气。”
荆零雨接杯闻香时便闭起眼來。是以沒有瞧见常思豪的行动。轻呷之间。只觉热流入口舒暖自在。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跟着香起來、暖起來。享用很久。收回长长一声感慨。这才展开眼睛赞道:“藤壶冲滚雪。秋池起团龙。这茶家四神物。公然不负其名啊。”
常思豪在秦家时候。对往來迎送这些事体耳濡目染。也记在心上很多。晓得如何应对。但是现在却面色冷冷。说道:“甚么迎不迎的。鄙人不请自到。闯了你家的佛门。对不住啊。”
小晴出來送了客。回來将杯盘清算下去。又捡起那串糖葫芦吃起來。
郑盟主悄悄哼了一声。道:“当我是要请你么。”
常思豪扫了他一眼。低头又瞧瞧这一小汪茶。皱皱鼻翼。嗤地收回一声冷哂。扬起來往嘴里一甩。把杯还给小晴。
郑盟主哈哈笑了两声。道:“还在瞒我。來者清楚是荆零雨。”
此时小晴已将两杯茶别离送到父亲和荆零雨手上。郑盟主托杯微微一笑:“请。”
郑盟主意常思豪神采还是冷酷。坐在这儿有一种疏隔开心之感。便浅笑着直了直身子。转开话锋:“郑某在京师早闻动静。说山西出了位了不起的少年豪杰。一出世便斩了聚豪阁八大人雄之二。与明诚君沈绿拼了个势均力敌。又远赴大同府助守城防。抵抗鞑靼西侵。水夜跳城。捐躯炸掉尸堆。令鞑子望城兴叹。无功而返。俺答仗铁骑势猛。横行无忌。数十年來何尝受挫。却被这少年率百骑冲营。杀得大败亏输。堪一堪丢了性命。如此豪杰了得的人物。江湖上谁不奖饰。鄙人只以一杯清茶相款。还怕嫌粗陋了些呢。”小晴在侧点着头。笑眼盈盈地打量常思豪。仿佛对这些也早就耳熟能详了。
一时室中但闻水声微响。浊音动听。令人顿生思古之幽情。郑盟主面带笑意闲闲相候。荆零雨心胸等候目不转睛。
郑盟主二指摸挲杯缘默听。目中光芒闪忽不定。待常思豪说完。淡淡一笑:“郑某与秦老太爷乃是望年之交。非论是武功还是做人的事理。都在老爷子身上受益很多。百剑盟与秦家数十年友爱往來。同损共荣。亲如一家。大爷秦逸以及当年的五爷秦默都是郑或人的至好老友。常少剑既是绝响的结义兄长。郑某也就讨个大未几客气。刚才贤侄所说言语。仿佛话中有话。既都是净水淘心磊落光亮的男人。何妨讲在明处。”
几女闻言面面相觑。固然也知聚豪阁在逐年强大。却未料在盟主心中。局势已如此严峻。危急一触即发。现在大祸竟只在朝夕之间。到了要顾虑存亡存亡的境地。
郑盟主并不在乎。呷了口茶。缓缓道:“据传聚豪阁之前多次派人与秦家联络商讨归并之事。秦浪川在日。始终回绝。加上袁凉宇的事。直接导致长孙笑迟于今秋脱手。杀得秦家大伤元气。现在秦绝响执掌流派。他固然有少年人的机警。但论智谋武略。想要与长孙笑迟周旋。恐怕还差一些。聚豪阁若卷土重來。威压之下。他们便不弃械投降被其兼并。也有土崩崩溃的伤害。如此。则江湖失衡。聚豪阁必将进一步坐大。将触角直插京西。长孙笑迟野心甚巨。得陇岂不望蜀。兼之江湖多有趋炎慕势之辈。望风归顺。汇川成海。囊括天下之势一成。届时我盟气力再雄。亦难抵挡得住。”
郑盟主瞧她展袖遮额半扶鬓。故作姿势。仿佛那边仍长着头发似的。不由得笑着摇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