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瞧那“神僧”只用两只手护着头面,心想:“敢情他便是东海碧云僧,但是,他不是被萧今拾月斩去一条胳膊吗,”瞧着这混乱的场面,故意想拉,却又插不进嘴去。
燕临渊目光向妙丰询去,见她默许,便畴昔将那张纸拾了起來,只见那纸上墨如婴眉之淡,几行字写的是:“逝日有多少,不敢忆、童萌旧事,光阴蹉嗟,一梦方醒产生白,对镜惶然惊觉,才幼年,怎竟耄耋,伸掌观纹满心疑,脉管中,但是旧时血,双膝软,屎尿泄,”
吴道一笑:“不惧死,不乐生,脸挂笑容冷冰冰,非是人间多风雨,只因大道最无情,你们跟我修行多年,这点事情还沒看明白,算了,都起來吧,”他朝燕临渊身边瞧去,浅笑道:“这是你的女儿,”
常思豪极其猎奇,想來不过半首歌词罢了,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的,待要靠近看时,那漂亮老衲深深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大道虽真,岂如佛门究竟,老伴计啊老伴计,我若不來,只怕你要耗经心神而死了呢,”他将蕉扇插在后颈,拾起托盘中的羊毫醮满浓墨思忖半晌,旋而又淡淡一笑,仿佛已得了句子,将纸展开,手拢白须,探出腕去刚要落墨,忽听身后來路上步声频快,有人旋风般掠上山來。
“是,”姚灵璧将纸页掉转,悄悄读了出來:“生來向崇是豪杰,仗血勇、蹈山踏火,捉梦江河,丈夫腾身雄万里,管它嘤咛燕雀,最无聊诗云子曰,临渊何曾惧风雨,啸起处便是存亡决,投云海,刺天裂,”
吴道垂目安然,指头悄悄一掸。
妙丰低下头去:“师尊心境不佳,恐怕不便见客,”中间的小浪花俄然道:“你们也來求医吗,”海沫赶快拉了拉她的手,燕临渊瞧了她们一眼,目光在常思豪身上稍作逗留,感到有些不测,迟愣一下答道:“恰是,”浪花指着石上的托盘道:“刚才她说了,若能有人接出歌词,神仙就欢迎我们的,”
雪山尼气得揪后脖领一把将他扯起,扳肩扭了过來,一瞧脸孔,顿时一愣。
吴道面壁而坐,仿佛无知无觉,中间陪侍的姚灵璧向左攸征瞧了一眼,走过來将纸页接过,托展在师父面前。
跟着话音,一其中年男人领着个满头花绳细辫的少女走上山來,身上衣服花格繁复素净,恰是燕临渊和他的女儿。
雪山尼目光如炬,立时发明,飞掠过來一把推开常思豪,甩手把剑狠狠墩在地上,喝道:“陈欢,你觉得蹲在这里,我就瞧不见了么,”
只见雪山尼來到山顶四下扫望,大声喝问道:“刚才谁在这大喊大呼,”
妙丰眼角潮湿:“我……我很好,燕大剑,你……可有些显老了……”
燕临渊垂首道:“您白叟家神游太虚,顷刻遍行十方六合,那才是天下至伟,临渊燕雀之资,何足道哉,”
燕临渊又把纸上的歌词读了两遍,拾起地上的笔來,重新醮饱了墨,刷刷点点写下后半阙,递给妙丰道:“如果吴老心境不佳,我们这病不看也罢,只不过他白叟家这个模样,倒真是让人担忧,但愿小子这半阙能帮他白叟家提一提心气也好,请您代为转呈吧,”
姚灵璧、左攸征、妙丰以及那守桥的文梦商、施谢唐兄弟一听,都双膝跪倒,口称:“师父,”满脸悲戚。
“神僧”不答,扶膝蹲着身子碎步侧向挪动,仿佛一只笨拙的螃蟹。
雪山尼连揪带拧,不住地数落:“你晓得我在找你,又想故伎重施,躲在海南岛上來避开我,是不是,”碧云僧道:“不是不是,老衲真是來看朋友……”雪山尼挥拳在他秃顶上乱敲:“看朋友,我叫你看朋友,你们两个都一样,合在一起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常思豪顿感崩溃,只见碧云僧哭丧着脸摆布傲视,满地转圈,磨脚蹭腿,无地自容隧道:“师太自重,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又何必呢……”雪山尼道:“几十岁如何了,人老了,我们的账可还新奇着呢,你觉得我怕水就不敢过來,我这不是來了么,”又伸手抓他髯毛,碧云僧大呼一声,回身便逃,雪山尼拔起剑來边追边骂:“凭你的‘水云飘’也想甩开我的‘攀云步’,逃吧,逃吧,看我抓住如何清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