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川站起家来,凛然正容道:“国度兴亡,匹夫有责,秦某身为大明子民,岂可袖手?秦家倒是有些精干主子、护院家将,俱怀忠义之心,更感大人爱民德风,无觉得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恰好献身着力。秦某已发讯息,调集人手,不日便可汇至太原,尽供大人差遣便是。”说着拱手躬身。
常思豪心中暗笑,深思你这瞪眼说瞎话竟然跟真的一样,若不晓得根底,我还真要信了。
只听轿杆悄悄一声磕响,轿夫将大轿缓缓放下,差人将轿帘挑起,一只官靴伸出,稳稳踏地,紧跟着上方金边黑纱冠缓缓闪现一角,一只戴着绿玉戒指、肤色白晰的手伸出来扶在差人臂上,着了力,另一只官靴这才跟进,踏出沾尘。
秦浪川忙陪笑恭身道:“大人有所不知,前夕有匪帮来袭,欲图劫夺财物,幸亏知府大人派公人急来救济,奋力杀退。贼人不但劫去财贿,且将我府正厅毁塌,连同南墙也都一并折倒了,草民才重新整修。”
于耀庭双目凝神,待了一待,说道:“于某受奉皇恩,协督三边军务,却总感受故意有力,到处掣肘。大同计谋位置极其首要,目今兵力不敷,赋税不济,俺答若真来攻,实可堪忧……”
秦府世人见这位巡抚于大人出得轿来,各自又把头低了一低。
听他适方才的语声,应是昨夜本身偷听到说话之人无疑,心想听他当时说话的调调儿,说不出的恶心讨厌,今见其人,反倒有几分亲热之感。
于耀庭一愣:“何事?”
秦浪川探出身子,靠近些道:“鞑靼大汗俺答率军犯境,不日即到大同。”此言一出,连秦逸也吃了一惊,心想这事我们想着如何躲避还来不及,如何爹爹倒把它先捅出来了?两眼斜瞟了瞟,不知他打的甚么主张。
时近中秋,秦府高低繁忙起来,张灯结彩,定制月饼,喜气洋洋,大小事情都令陈胜一筹办,把这事暂搁在了一边。常思豪在府中待的发闷,同他出门采买物品,行至商街,见有艺人杂耍,东赏西看,悒情稍解,忽闻喝斥之声,远处有兵卒摈除,行人哗散,后现一匹高头大马,一顶花呢小轿,顿时之人身着武将官服,腰挎长刀。陈胜一见之一愣:“这不是马总兵么?”
秦浪川挥手表示无所谓,陈胜一退回,站在常思豪身后。仆人婢女分四列于两厢站定,秦浪川这才率家人迎出轿厅。
于耀庭挺直了身躯,向两边略扫。将手中折扇轻摇,笑道:“下官此次乃简行而出,秦兄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罢。”
于耀庭扇子一收,在手心打了一下,恍然道:“哦!对了对了,昨日孙知府求见,说有匪事禀报,只是下官公事太多,一时忙不开,未曾欢迎,想来他要说的便是此事。”
秦浪川低道:“大人来得正巧,草民迩来得悉一件奥妙大事,正要禀报。”
秦浪川来到轿侧,下跪见礼:“草民秦浪川,率秦家高低人等拜迎抚台大人。”言毕身后秦家人等也一齐跪倒。
秦浪川身子靠回,两手重搭在椅子扶手上,安闲道:“秦家在鞑靼边疆也有几处小买卖,是本地掌柜闻风回报。”于耀庭沉吟半晌,缓缓道:“动静确切么?”秦浪川点了点头,低道:“此事非同小可,草民得知以后,便欲当即禀报大人,未料匪人杀至家中,乃至耽搁了一日。”
于耀庭面色微变:“你从那里得知?”
前面轿杆抬起,于耀庭提袍迈步而出,秦浪川拜谢起家,引客入府,八名公差协护摆布,秦家亲眷于两侧跟从。
客气一番,于耀庭问秦逸道:“如何至公子吊动手臂?莫非是贼匪所伤?”秦逸微皱眉头,颌首道:“恰是。”于耀庭坐直了身躯,拈须长叹:“唉,家有乱事,国有国殇,真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