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龙怒道:“侬说他本來就是疯子。那平倭灭寇。他又是如何设的计。胡少保脑筋再昏。又怎会聘一个疯子來做幕僚。徐文长书法画作传播极广。江浙小儿都能诵其诗句。试问一个疯子。又是如何誊写绘画。编戏吟诗。”
李春芳听到兰陵笑笑生的名字。目中惊奇难定。晓得此人必与本身大有干系。却想不出倒底是谁。
这一声极其轻微。乃至只是稍具动势罢了。张齐说的鼓起。并未发觉。王世贞却瞄得清楚。心想张齐这痴太不晓事。本來事情现在还沒浮出水面。话不说透。徐阁老便可置身事外。你这几句。反倒把线缆扯起。真若势头不对。岂不是引火烧他的身吗。真是马屁不懂。专拍马蹄。
王世贞亦是当今文坛巨擘。其家属乃魏晋南北朝期间琅琊王氏之余脉。从祖父、父亲到他。一门三进士。那才真是书香家世之巨族。京中稀有的人家。他对于文学戏曲精通之极。成就远在李春芳之上。晓得凭心而论。这出戏确是亘古未有之大手笔。然对这兰陵笑笑生的身份。亦是毫无头续。回想见于文坛的诸多才子。实猜不出这究竟会是谁的化名。现在见陈以勤也细心听着。仿佛对此事并无半分知情。更不由得悄悄迷惑。
梁伯龙目光炯炯。扫过张齐和王世贞。向四大阁臣的位置逼视去:“皇上。胡少保非是死在贪污上。而是死在党争里。笑笑生也是受了党争的连累。”
隆庆沉声道:“你说的是胡宗宪。”
张齐颤手指道:“反了……反了……你竟然公开诽谤祖制。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他大手在脸上搓抹几下。妆彩尽去。原來恰是梁伯龙。
他唤道:“戚爱卿。”
梁伯龙道:“胡少保掌权之时。笑笑生在他帐下做幕僚。当初平倭灭寇大小百十余战。运营用间。皆出于其手。胡公诱捕王直的连环计、杀死徐海的反间计。都是他的主张。此人雅号颇多。笑笑生不过是写唱本所用。其传播最广者。便是青藤居士。”
隆庆大笑:“哈哈哈哈。为朋友不吝一死。梁先生可义气得很呐。看來这位朋友是先生的存亡之交喽。”
梁伯龙依言而行。但是直视天子则有犯上之罪。因而将目光放低。隆庆见他眸神中定。非常刚毅。缓缓点了点头。回身坐归宝座。道:“讲。”梁伯龙叩首道:“陛下。草民这位朋友。便是兰陵笑笑生。这出《金瓶梅》。便是他在狱中所作。”
御史张齐距他较近。立即捕获到了这一神采。心头狂喜。指道:“好啊。你无凭无据。便敢在金殿上指东道西诽谤官员。顶撞当朝。还唱戏拿李邦彦暗射徐阁老。骂他假廉实贪。这是公开的诽谤。当年徐阁老费尽千辛万苦推倒巨奸严嵩。打击其翅膀自应不遗余力。莫非还要等他们积储力量卷土重來。李阁老督查胡宗宪余孽。亦是大快民气之举。你还企图假造究竟。筹办为他们昭雪么。真是天大笑话。”
隆庆:“何罪。”
“你……”
李春芳如梦初醒。心想敢情这出戏是徐渭这厮所写。怪不得这戏里有本身的诗。此人曾在本技艺下做过门客。两人相处极其不洽。龋龉甚多。现在回想起來。额上不由排泄盗汗。
隆庆面沉似水。缓缓道:“你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