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长孙笑迟这摊。税官老爷瞄了一眼码得整整齐齐的鱼。扑哧儿笑了。两个小主子见他笑。也都跟着笑了起來。挎税袋的细白脸媚眼斜横道:“大人。您瞧他这几条臭鱼又摆得这般划一。像宝贝似的。可不是挺好笑么。”声音也是奶里奶气。长孙笑迟点头道是。连称见笑。将税钱也送进了口袋。税官眼睛落在那条最大的鱼身上。道:“臭鱼烂虾。送饭朋友呀。”
老农脚一颠退了半步。颤巍巍歪头瞧他。两只浑浊发黄的眸子里俄然蒙上了一层水色。活像柳条上的死鱼。秋风扫來。将他吹得又打了个晃。身上的破布衫抖得扑啦啦响。
长孙笑迟一笑:“乡间的酒就是这模样了。”却见他连连点头:“哪有的事儿。跟上回在你这喝的那杂粮酒差远了。我在道上买的都比你这强。”又拍开另一坛闻闻。立即满脸讨厌。移远了鼻子:“这坛都馊了。不成不成。你得找他换去。”
“放屁。”老农骂道:“我家里一共才几亩地。老两口儿种了土豆翻土豆。翻了土豆漏粉条。一年到秋就指着这点进项。水里鱼有的是。打多少都是白來的。我哪跟你比得。”
中间卖菜的一瞧。这老头实在不开眼。人家问这头一句。就是让你主动奉上去。炖鱼配宽粉。如何这点事都不明白。当下收了一把香菜。用绳一缠。扎成小捆笑着递在细白脸手上笑道:“炖鱼少不了香菜。去腥去恶。越吃越乐。哈哈哈。”回身时向那老农直使眼色。
长孙笑迟道:“白叟家。。”
长孙笑迟一笑:“人神好清而心扰之。民气好静而欲牵之。欢愉非关贫富。而在于心中有无牵挂固执。我和小香繁华历遍。对那些声色犬马早已沒了兴趣。现在三餐有米有菜。闲弹歌颂。闷赏云溪。倒也不觉孤单。”
“啊。”常思豪笑道:“又來打搅你们隐居之乐。不美意义呀。”长孙笑迟生硬一笑:“哪儿的话。”将鱼篓放在地上。搭眼一扫。见桌面上摆着几盘切好的牛舌、猪耳等熟食。另有两盏竹杯、一只开了封的坛子。上贴红字。酒香透人。心知水颜香向不过出。那么这些酒食自是常思豪带來的了。
常思豪抬起膝盖抱住。笑道:“也沒甚么事儿。我办事打这儿路过。就來瞅瞅你们过得风俗不风俗。”
“无趣……”
浮云过月。清光透窗而來。在她衣背上镀出银色的亮线。
细白脸鼻孔中悄悄哼了一声。仿佛在说“算你识相”。噤着鼻子接过鱼。跟在税官老爷前面。持续前行。那税官见主子确切也抱得满满。再颠末的摊子。便都只收税钱。不再收东西。
那税官老爷哼哼啊啊地应着。一步步往前走。摊贩们把税钱都交在他身后主子的灰布袋里。不管是肉是菜。是鲜果还是花生。只看老爷目光在哪儿多逗留了一会儿。也都十足装袋一并奉上。走了不到半条街。布袋已经变得沉甸甸。另一个小主子怀里也已经抱得满满。有些拿不下了。
常思豪笑呵呵地凑过來:“哎哟。东西买了很多啊。有甚么好吃的。拿出來尝尝。”说着蹲下毫不客气。伸手在鱼篓里翻。他五指一划。先摸着了那两坛酒。抬脸笑道:“哈哈。就晓得有好东西。”抓起一坛拍开封一闻。顿时皱眉:“咦。甚么味儿。这酒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