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瞧着戏台上的岳飞杀敌破虏,回想本身在大同时杀得鞑子泄血,遍野哀鸿,一阵阵心神荡漾,接演大破朱仙镇,十二金牌退兵,看秦桧东窗画柑定计,不由得又丝丝寒意彻骨,胆底生风,心想:“岳帅与其待今后昭雪,倒不如提枪回马并了那昏君,杀个痛快,”待看演到韩世忠诘奸无果,岳侯冤死风波亭,火气在体内直闷得窜不出來:“自古奸臣当道,做宰相丞相的更沒几个好东西,秦桧、严嵩、徐阶这些人都是一样,”想到徐阶,俄然心头一闪,有了个主张,略一策画,大觉可行,笑向戚继光看來,本待号召说话,却见戚大人拿一方小帕正在擦手汗,额角鬓边方才掠过,也是潮乎乎的一片,当下奇特隧道:“戚大人,你这是如何了,”
梁伯龙过來笑道:“勿须客气,有道是高山抠饼,劈面捉贼,吾们这班伶人,莫得好本领赚铜板,戏复唱得歪调调,就只好喝西北风哉,”
顾思衣笑道:“金吾,你在哪识得这位梁先生,他此人当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提及话來更非常滑稽,风趣极了,”
刘金吾举杯笑道:“梁先生果是脾气中人,來,我们干这一杯,”梁伯龙举杯一饮而尽,恍忽向他瞄觑了一眼,缩回目光,含笑轻叹道:“唉,人生境遇,真弗敢想像哉,莫窥到此次來京,除会了破俺答的豪杰、锦衣卫御前的总管,还能窥着鼎鼎大名的戚老虎,如果有机遇能给皇上演一场戏,那便真是弗负此行哉,”
常思豪递过眼神:“金吾,能安排吗,”刘金吾略一沉吟,道:“过两天小年儿祭灶,皇上大宴群臣,宫里自有一番热烈,到时候少不得文娱戏码儿,他知我懂戏,老是让我挑梨园子,此事尽管包在我身上就是,”戚继光低道:“那就有劳兄弟多操心了,不过此事大有风险,宜当隐蔽处置,万不成让人发觉与我有关,亦不成先让这些伶人晓得了我们的企图,不然他们惊骇徐阁老,多数就不肯演了,”
梁伯龙闻之色动,问道:“实话讲,吾早想为皇上献艺久矣,刘总管想必在宫中人脉颇广,弗知可否代为安排,哪怕演个一折两折,吾愿足矣,”
戚继光抹额讪讪一笑:“近來少上校场练习,体虚汗多,不碍的,不碍的,”见他冲本身和刘金吾递个眼色,便侧身聚会过來,只听常思豪抬高声音道:“我们请皇上看一看这出戏,如何,”
常思豪回看戚继光拉动部下卫兵避在一边正交代事情,也不便畴昔给他先容,笑问:“梁先生明天给我们來一出甚么戏啊,”
“好戏,”
常思豪认出那白发人恰是梁家班的班主“仇池外史”梁伯龙,赶快过來号召:“哈哈,听声音就知是先生到了,梁兄近來可好,”梁伯龙向他点指而笑:“莫窥到,端的莫窥到,侬原來做个千岁,瞒得吾好苦哉,若非本日侬燕徙新房,刘公子请吾來唱戏,吾还要蒙在鼓里无出头,”
梁伯龙击膝道:“千岁弗曾学戏,倒是大戏精哉,本來这本子吾也多次想改,但是每到落笔,都对这奸相恨之无地,愈想愈气,成果只好扔在一边,”
梁伯龙见他并未把话说绝,知是另有但愿,忙将大手一伸道:“公子若能成全这件事体,吾年底便弗封箱,只要公子愿听,从大年月朔到正月十五,点哪出戏吾便给你唱哪出戏,保侬对劲,分文弗取,”
刘金吾见他手指之人约摸二十一二年纪,生得端倪清秀,别具情致,顿时眼睛笑出花來,搓手道:“那莫不是‘闺家世一’林怀书林女人,但是精忠记又无闺门旦,你教她來扮谁,”
梁伯龙大喜:“成,”
刘金吾陪他喝了几杯,回到正厅,冲戚继光挤了挤眼,表示事情办成,看到常思豪位子空着,问道:“千岁呢,”戚继光道:“报说东厂派人來道贺,千岁刚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