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一听鼻子差点气歪,心想本来本身还是藐视他了,敢情最惨的不是丢兵权,而是像狗般被拴着、被骂着、被欺着、被用着,活着放出去咬人,死了扒皮炖肉。这老徐权益能玩到如此精绝,缺德能缺到如此安闲,真不愧他那“阴里坏”之名了。
全部明陵当中,就属永陵和长陵开阔伸展,建制范围最大,隆庆拜陵是假,赏识风景是真,眼中见了真山真水,便即高兴失色,又将那副文酸公的气度带出些来。百官中很多文臣都是弱质儒流,又不能像天子一样乘辇而行,全都趋步跟从在后。明天走时只觉乏累,明天一行动起来浑身酸楚,百骨生风,各自苦不堪言。徐阶是快七十的人了,朝服下仍穿戴厚冬衣,裤子里打着暖裹腿,固然材质都是蚕丝羽绒所制,质地较轻,但透气性却不甚好,好轻易走完了仪程,已经是半身潮汗。常思豪偷眼瞄着,心知火候差未几了,见隆庆游兴不减,便建议道:“皇上,固然陵拜完了,也不必这么早便归去,本日阳光大好,”说着目光往不远处的山峦一领:“皇上何不登高览胜,一观大地回春之象呢?
刘金吾猜想常思豪人在辽东,多数不知馨律之事,神采沉重,想必别有所思。摸索问:“二哥,出甚么事了?”
这时候只见常思豪神采沉沉地从宫内出来,二人相互瞧了一眼,都有些忐忑。
这些日来,馨律不知所踪,秦绝响撒出人马遍寻不见,非常烦恼。意律和孙守云听师姐临走前说过“我谁也不怪,是罪有应得”,还当是她做了甚么错事,固然利诱不解,却也想不到本相会是那样古怪。倒反过来不住安抚秦绝响,代师姐赔罪报歉。暖儿向来事事依从,更不敢多问。只要刘金吾晓得内幕,闲下便来看望,陪他说话解闷。秦绝响偶然做事,到南镇抚司请了假,每天在家偷偷熬药自疗。他病得本来不重,几副药下来也便好得差未几了【娴墨:治淋以当代医学体例治,多用抗生素类,常常导致连绵难愈】。本日正和刘金吾谈天,听人报说大哥回京,赶快叮咛高低人等严把口风,统统安排安妥,这才过来迎候。
常思豪一摆手,让李双吉、齐中华等护在外圈,一边走着,一边把在辽阳定计和见皇上陈述时反为徐阶作嫁之事讲了一遍。刘金吾拍腿道:“让谭纶主持边北军务,那拨出来的军费,还不都成他们的了?【娴墨:头一个就想到捞钱,可知军队是甚么处所、小刘是甚么心态】”常思豪道:“军费是小,就怕老徐是想借此机遇,把手从官场伸到军界,慢慢削夺戚大人他们的兵权。”
刘金吾想了一想,道:“不能,现在虽没了倭寇,但土蛮、鞑靼、**这么活泼,加上南边不安宁,这几员大将他还用得着,一时半刻是不会大动的。安排谭纶,应当是意在团体上作一个可控的摆设,为的是将来一旦军界有事,他压能压得下,提也能提得起来。并且让底下人做炮灰,上面的人领功受赏,恰是他的特长好戏,怎舍得就夺了这几名大将的兵权?”
宫门外,秦绝响和刘金吾沉默静候,好半天动也不动。《纯》
常思豪听罢点头,喜道:“你小子的坏水,真是挤也挤不完!好,就这么办!”
但是气归气,事归事,军费须得人家来筹措,那主持军务的人选,由他徐阶说了算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三人回到侯府,在一起筹议半天,也没想出甚么好体例变动。常思豪为此悬心,一时也想不起来看望馨律伤病之事,倒让筹办好一肚子大话的秦绝响感受阵阵别扭。刘金吾传闻皇上要去皇陵,眼睛倒俄然一亮,道:“圣驾进了皇陵,文官下轿,武将上马,就算是几位阁老也要步行。皇上为的是玩耍散心,我们不如……”说着靠近常思豪耳边,将声音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