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在欢场打滚多年,如何听不出熊郑两人不想掺杂此事的心机,内心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想起在本身的松江南楼之上,陈子龙、冒辟疆、李待问、宋征舆等复社中人对于周延儒被贬,陈贞慧被杀一事无不激愤非常,却又无可何如的模样,不由得暗叹道:“世人皆觉得这些墨客名流言辞狠恶、文采风骚,实乃天上人。可事发之时,仓促之间,一老卒便可杀之。如果那陈贞慧能像郑芝龙如许拥十万之众,官军不能制,又岂会像如许不明不白的死于狱中?当真是‘宁为百夫长,不为一墨客’呀!”
“末将超越了!”郑芝龙进得门来,向熊文灿躬身施礼,目光扫过站在熊文灿身边的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衫,头上戴了一顶东坡巾,手中摇着一柄折扇,这在当时没有功名的文士中非常常见的打扮,只是那衣衫是用上等的青绢制成,裁剪的又非常精美,更衬映得那人身材婀娜,皮肤白腻,端倪如画,明显是个女子,莫非方才熊文灿口中的那位柳先生便是她?
那位男装美人虽为女子,倒是风雅的很,只见她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拱手向郑芝龙长揖为礼:“鄙人松江柳如是,见过郑将军了!”
那柳姓女子见郑芝龙对本身如此恭敬,心中也是暗喜,她幼年不幸,出身波折,自小便因为家贫便被卖到吴江为婢,后为当时的江南名妓徐佛收养,沦落章台,被已经年逾花甲的大学士周某收为侍妾。这位周大学士乃是状元出身,若论年事足以当柳如是的爷爷,喜好柳如是不但貌美,并且聪明过人,经常将其抱在膝上教其读诗作文。这激起了其他妻妾对柳如是的妒忌,不久周大学士归天,柳如是被迫下堂而去,回到松江重操旧业。这些养成了她敏感自负的脾气,郑芝龙方才将她称为复社的君子,恰好震惊了他的苦衷,加上郑芝龙生的一副好皮郛,便笑道:“鄙人在松江时也曾经传闻过将军的名声,本日得见,公然是英风豪气,不愧是当世豪杰!”
“哦?莫不是孟谔公的公子?”熊文灿想了想问道:“如何了?莫非他与这案子也有连累?”
熊文灿看到郑芝龙的目光逗留在阿谁男装女子身上,便笑着向那美人替郑芝龙先容道:“柳先生,这位便是我方才向你提到的飞黄将军,你莫看他不过而立之年,麾下战舰千条,十万之众呵叱可至,一面令旗东至扶桑,西至南洋,皆可通行无阻,实乃我大明东南之干城!”
“那是天然!江南河东君岂是好相与的?”熊文灿捻须笑道:“多少名商大贾,儒林高士,一掷令媛也不得一见。别看我现在是一省巡抚,封疆之任,若非她本日有事而来,我去她那松江南楼那儿,还一定能得其门而入!”
“倒不是我有甚么不快意的事情!”柳如是摇了点头:“若只是我一小我不快意,又有甚么大不了的,如是不过是一个以色相承欢之人,又如何敢以一己的不快意有辱二位大人?如是这气只是为了大明叹,为了天下叹的!”
三人在屋内扯了会儿闲话,柳如是自幼在欢场里长大的,若论抓男人的心机,奉迎男人的程度绝对是专业化的水准,不一会儿便将话题抓在手里,引得熊、郑二人团团转。俄然,她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欣然之色,郑芝龙见了,赶快问道:“柳先生有甚么不快意的事情吗?不然为何感喟?”
“甚么?有这等事?”熊文灿不由得吃了一惊,与郑芝龙互换了一下眼色。本来崇祯为了制止本相传播出去丢了朝廷的颜面,命令北镇抚司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像陈贞慧直接在监狱里正法,报了个病死狱中便了事了,至于他父亲陈于廷,归正都已经去官回家了,只是下了一封密旨将本相流露了一点给对方,便吓得他称病不敢见外人,以免哪天圣上又旧事重提,惹来灭门大祸。这件事情不管是崇祯本身还是陈家都不想闹大,是以在塘报和公文里底子就没有呈现,熊文灿和郑芝龙天然也没有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