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抬眼瞧着伊龄贺,伊龄贺却冲她一笑,霍青棠向来只见过此人冷口冰脸,他现在突然一笑,又低头道:“走,我送你回家。”
伊龄贺一向冷眼瞧着霍青棠和查木乔,杏姑那臭婆娘脱手时他就筹办将那把烂琵琶给砸了,这阴阳怪气的男人倒是手快,还晓得拉开她。她这头又如何了,无端端的,如何又哭了。
伊龄贺这一声含着挖苦的嘲笑让顾惟玉也低头弯了唇角,不过顾惟玉并不筹算让杏姑尴尬,他一抹笑意很快就掩了畴昔。伊顾二人突然的笑意让霍青棠愈发不解起来,杏姑的面皮红得似火烧普通,伊龄贺冷峻的侧脸扫过杏姑,他看向查老夫,轻哼道:“坐就不坐了,茶也喝够了,不知贵楼筹算如何兑现赔率?”
乍见故交,还是昔日订了婚的夫君,如果陈七未死,本日他们已经是佳耦了。霍青棠的脑筋里邪念无数,心机百转千回,无法万般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化作汩汩眼泪流个不断,直要哭迷了眼。见她这般抽泣体例,伊龄贺从袖中取出一方桃色丝帕,他直接擦到霍青棠脸上,唬她:“没出息,哭甚?”
龙舟赛结束到现在大半个时候畴昔,霍青棠早该回家了,她上前一步,说道:“查店主,小女子明白您有您的难处,但买卖终归是买卖,我们与您讲情面,别人一定情愿与您讲情面,情面是给情愿留一线的人讲的,可再如何也该有个度,本来赔率就是一兑五十,您却硬要压成一兑十,这底子是说不通的。”
查老夫一眼扫向杏姑,眼神迫人得很,杏姑死死抱着琵琶,神采倔强,查老夫道:“跟三位高朋赔罪。”
霍青棠被顾惟玉挡在身后,“惟玉哥哥”,她喉间微动,顾惟玉转头瞧了她一眼,声音和缓轻柔:“伤到没有?如果伤到了,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铮”。杏姑将琵琶往霍青棠面前一横。
霍青棠眉间蹙着,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愁意。她很想问问她的惟玉哥哥,齐氏如何样了,外祖父现在又如何了,另有外祖母崔氏,他们都好吗?陈七不孝,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陈七不孝啊!
琵琶弦断,断弦竟要崩过霍青棠右边脸颊,顾惟玉一把扯着霍青棠后退两步,堪堪躲过杏姑琵琶那一根断弦。断弦空弹,收回银瓶乍破水浆迸裂的惊心之音。
“不要,不要啊!那是他送给我的,是他送给我的!啊,啊!我杀了你!”
“哈,哈哈,关丝丝是不是要笑死了,你肯出来当冤大头,他是不是要笑死了?啊,你说呀!另有阿谁胖寺人,那死瘦子才输了三十万两就跑了,人都找不到了,没钱充甚么大头蒜,我呸!这姑苏城多少有钱人,如何我们就那么不利,他们赢了钱就跑,凭甚么我们来赔钱,凭甚么啊?”
查老夫也不推委,他伸出十根手指,又道:“天香楼也要留口饭吃,还请三位体恤老夫,所谓凡事留一线,今后也好相见,各位如果同意,老夫立马着人拿钱上来,大轿抬各位回家。三位的亲朋老友来我天香楼用饭也好,喝酒也罢,免账三年,如答应行?”
“三位,请上座”,杏姑父亲背部略微有些佝偻,鬓发微白,一双眼睛倒是晶亮,眼尾有深深纹路,想他年青时定也是方人物,他说:“老夫姓查,平生也未结婚,也就养了这么一个女儿,她有不当之处,我代她向各位赔罪了。”
整整两承担的银票,此中还夹着伊龄贺的五百两黄金,顾惟玉笑道:“这位女人的账最好算,两万一千五百两,翻四十三番,应给她九十二万四千五百两。”说罢,顾惟玉捡起九张十万两的银票,又捡起两万四千五百两给她,霍青棠从顾惟玉手中接过银票,说了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