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翁,闻有商家欲租船,海运货色北上发卖,山东已有商贾私造大船专做租船买卖。”刘体乾答,“本部所忧者,乃漕粮海运,则民船必如影随形,海上贸易,自南而北渐次鼓起。如此,海禁国策全线冲破矣!”
“恰是王宗沐,不敢挽漕船入海。”刘体乾把刚才被高拱打断的话,说了出来。
“户部已拨节慎库银一万五千两,王宗沐已雇海船三百余艘,募海员、岛人三百余。时下业已整备伏贴,漕粮也已运抵淮安,入淮便可到海。”刘体乾禀报导。
刘体乾道:“元翁能够有所不知,往者漕粮漂欠,虽因黄河决口而至,亦多有运军贪侵,凿舟自沉者…”
刘体乾噤口不言。
高拱“啪”地把奏本往书案上一拍,“海运已定策,到此时还要苦口婆心说这些,定然是有司怯懦怕事不敢推动!”他用手一指刘体乾,“户部是不是禁止?”又指了指曾省吾,“工部呢?有人禁止吗?”
“说来讲去还是冲突!”高拱气鼓鼓地说,“官船可海运,民船天然也可海运,有何可议的?行之既久,对后代便是祖制。莫以祖制恐吓人!”他一扬手,“不必再议,速题覆,争夺明日就下诏!”他掐指算了算光阴,俄然生机道,“海运,去岁已定策,迄今户部、漕运衙门竟漫无区处,未做整备,比及火烧眉毛了才开议?”
“那是为何?”高拱更加迷惑了。
迩来因漕船漂流,朝廷复议海运,而百官惊骇风波。夫风波在海,,三尺孺子知之,短长自当有辨,海上风波,无妨大计。若主于河而协以海,以海运佐河运之缺,自可万全无虑。
写毕,又拿过一张稿笺,在上重重写上:“整饬吏治、鼎新漕政、缉盗安民,刻不容缓,上紧推动!”他放下笔,倚靠椅上闭目思忖半晌,又提笔在“刻不容缓”前加上“底定岭表”四字。提笔打量了一会,又落下,再加“户部鼎新”四字。这才放下笔,喊了声,“广东没有本上?”
“漕制行之已久,冒然改制,恐科道非难。若改之,无妨付诸廷议。”刘体乾道。
海运一事,乃仆日夜在念者。首运期近,望公大力助之,以期一举功著。仆不忧者,有公图计,必可望成。
“户部的司属比王宗沐更体味海运?”高拱瞪着眼说,“议来议去议到海上风波大起,欲海运而不能,就达到目标了是吧?有何可议处,说来听听?”
“已将漕粮侵盗,凿舟自沉便可计入漂欠,觉得袒护。”刘体乾解释道。
“元翁,户部不敢禁止。”刘体乾面无神采地说。内心却收回嘲笑:问谁禁止,莫如问谁同意更便于答复。朝廷里,除了你高新郑,谁还同意?就你高新郑,自恃全权在握,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停顿很久才道,“时下是王宗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