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叨教。”高拱摇手道,“广东宦海贪风特甚,按臣所劾,必是无可粉饰者,当从重处罚!不的,不能使广东宦海知所鉴戒!”
“那、那也只好如此了。”魏学曾无法地说。
高拱的朝房里,兵部尚书杨博一边咳嗽,一边把两广总督李迁的塘报禀报给高拱、张居正:“广东山海盗贼蜂起,官军首尾难顾。山寇伍瑞横行岭东,官军剿抚不定,绅民怨声载道。海贼林道乾劫走澄海知县,又率众奔袭琼州铺前港,泊于此港的佛朗机船寻求官府庇护。琼州批示使高卓统领所部官兵与土司王绍麟所部黎兵一起出动,进犯林道乾船队,成果,林道乾设伏大败官军,高卓单身遁走,佛朗机船三艘被林道乾夺去。”
高拱接过浏览一遍,点了点头,顺手抓起条案上安排的笔,签上名字,叮咛道:“速送会极门!”又叮嘱道,“待皇上批红,吏部即速焦炙字文凭,八百里加急送往桂林,命殷正茂不必候代,即到梧州接印,不得在梧州逗留,当以广州巡抚衙门为行台,履职戡乱!”
“呵呵,俞大猷尚未跳出打完仗必受参劾的怪圈!”张居正笑笑说,“受参劾尚未回到家,就又起用,也是常例啦!”
闻听“换人”两字,张居正、杨博都不说话了。两广总督李迁不唯是高拱的同年,还是他选任的,别人不宜说三道四。
他昂首扫视一下议场,又道,“广东旧称敷裕,现在已不成模样。虏患已弥,朝廷决意绥广,而绥广首义乃用人。本年的新科进士,要多向广东分发,广东的州县长,要轮换一遍,以进士、举人充当。”
后堂里的氛围有些难堪,张四维忙打圆场:“呵呵,殷正茂有韬略,敢任事,百年不能如之何的叛贼,一举勘平之,朝野都佩服他。朝廷以唐之任裴度者任正茂,则正茂必能以裴度之讨淮西者自任,粤贼不敷平!”
“那好,我这就到吏部去。”高拱站起家道,“大司马也回部办俞大猷起用一事吧。至于目下对山寇海贼,兵部传檄广东有司,加意防备就是了,待殷正茂履职,由他去完整处理!”
“李迁年过六旬,老气横秋,又水土不平,整日坐在梧州辕门里不敢出门,就让他仍回留都任职。”高拱以定夺的语气说,“升殷正茂为两广总督!”
“广东巡抚,裁撤!”高拱生硬地说,“今后,总督例加粤抚兼衔。”
“子维说的好!”高拱暴露笑容,又以语重心长的口气道,“用人,是要重视言论,但不能被言论牵着脖子走。明知用这小我最合适,因为怕叽叽喳喳就缩手缩脚,何故新管理?只要出于公心,就不怕说三道四。”他一扬手,“殷正茂之任,内阁已商讨过,事出非常,不再议了。文选司草道奏疏上奏,马上就办!”文选司郎中忙起家,高拱又叮嘱道,“裁撤广东巡抚的奏疏,一并草拟。”言毕,挥挥手,“散了,办事去吧!”
世人感到惊奇,议场里传来“嗡嗡”的交头接耳声,但都不敢说话,坐在高拱右手的魏学曾迟疑半晌,道:“玄翁,殷正茂本有贪名,又因误认贼首而引咎自劾,不唯不究查,还如此超次拔擢……”他瞟了高拱一眼,见他颇不耐烦,便道,“殷正茂是干才,用他主政广东也再合适不过,调他巡抚广东嘛!”
斯须,文选司郎中持文稿进了高拱的直房:“禀玄翁,本已拟好。”
古田之役得胜后,广西巡按御史论劾误认韦银豹首级之罪,知朝廷有人给殷正茂撑腰,不敢弹劾,而将锋芒对准俞大猷,称对韦银豹首级勘核不实,应对俞大猷量罚;又劾他奸贪犯警,宜从重治勘。兵部题覆:俞大猷束发从戎,多树功劳,今罪行不明,严遣摧折,恐将士闻而崩溃;但既经论劾,宜令俞大猷回籍听用。内阁拟旨准奏。此时杨博一听要起用俞大猷,笑道:“呵呵,兵部本就不想罢俞帅的职,只是误认韦银豹首级总要有人承担任务,既然朝廷要保护殷正茂,只好临时委曲俞帅。新郑要起用他,兵部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