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用人,世人都沉默不语。张居副本想开口,顾忌到多人在场,欲言又止。他双手用力扶着扶手,欠了欠身子,做欲起家状。高拱看出来了,他是不肯这么多人在场,便道:“用人之事,不必神奥秘秘,公之于众才好。”见世人仍然沉默,高拱指了指张居正,“叔大还记得前次提到的贵同年吗?”他笑了笑,“你提出要他巡抚贵州,我不承认。你那位贵同年之才,可用之于剿,不成用之于抚。贵州当抚不当剿;而广西已无抚之余地,当剿!”
“惟贯,如何,征剿古田,兵部有贰言?”高拱不悦地问。
户部尚书刘体乾来到高拱的朝房,刚见礼坐定,高拱便开口问:“大司农,八十万,拿得出来吗?”
“要做非常之事,用人岂可按部就班?循资格用人,广西这件拖了九十年的事,恐怕还得拖下去!至于说,”高拱顿了顿,仿佛在考虑词句,“至于说殷正茂有贪名,我不在乎!殷正茂是不是真贪,我不敢说。但我晓得,时下宦海有一大弊端:不做事的人,不遭物议;凡做事的人,总有人抉剔。操守正者,谓之才气差;才气强者,谓之操守有亏;操守正、才气强者,谓之跋扈。老是有话说。可怪的是,掌铨者或珍惜羽毛,或出于私心,一旦有物议,就真不敢用了。”他一拍书案,“我就不信这个邪!即便殷正茂真贪,也要用!军饷一次都给他,事中过后都不准查账,让他放开贪!三省藩库凑的那二十万,就让他都装到本身腰包好了,只要把广西的事平了,就是为朝廷立了奇功!”
归有光猎奇地问:“那么师相,还差二十万呢?”
“这……”张居正暴露不觉得然的神采,“鼓吹出去,毕竟不美。”
刘体乾沉吟半晌,道:“隆庆四年国库所收,委实增加了。一则是恤商新政初见效果,商税陡增;二则东南开海贸易,年可收银数万两;三则宦海抖擞有为,当收之税强半解上来了。嗯,或许另有一个启事,”他笑了笑,“呵呵,玄翁加意肃贪,整饬官常,贪墨、吃喝少了,淘汰冗员,撤并机构,省出来很多。哦,另有,贵州水西不战和解,省出几十万。”他话锋一转,道,“但是,国库本就亏空,弥补前年的洞穴就占去一多数;去岁把汉那吉来降一事,北虏于隆冬大肆南下,守备之费,比往年多支出六十万有奇。如此一来,还是有亏空。”
高拱瞥了一眼,不觉大呼一声:“甚么?辽东总兵战死?!”
“这也不怪兵部。”高拱漂亮地说,“这件事越拖,越演变成一宗事不关己的旧账。”
“本年经费是如何安排的?”高拱问。
研议毕,大家分头去办,高拱也未进中堂,径直去了吏部。刚用完午餐,魏学曾又来了。
“我看老俺是至心要战役的,能不能达成战役,在朝廷百官能不能体认局势、保护大局。”高拱解释说,“不管有多少阻力,必达成战役!如此,边费自可减半。”
张居正听出来了,高拱要用殷正茂,甚喜,道:“殷正茂虽是文官,却有韬略,命他去剿匪平乱,必不负众望。”
刘体乾、归有光辞去,高拱招招手,让魏学曾坐到他右手的椅子上,对他说:“军饷有了,掌军令者人选有了,目下轮到兵部的事了,这是军机,是以让他们两位躲避。惟贯,你说说,如何调兵遣将?”
高拱站起家,道:“好了,大司农归去处事吧,上紧办好!”见刘体乾面露迟疑之色,他一扬手,“户部只卖力照我说的办,若出了弊端,我向皇上请罪,与大司农无涉!”说着向刘体乾拱了拱手,又对归有光道,“震川,你也归去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