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瞥了一眼,不觉大呼一声:“甚么?辽东总兵战死?!”
刘体乾低头不语。
“哈哈哈!”高拱大笑,“越是如许,我谅他越不敢贪!”
“百万之师?还要迟以光阴?”高拱嘴角一撇,“把国库掏空也支撑不住!”他一扬手,“最多十五万,且不成久拖不克!韦银豹拖得起,朝廷拖不起!这要对殷正茂说清楚,干不成,换人!”
“够唬人的!难怪以往当国者倶不敢碰。”张居正以不觉得然的语气道。
刘体乾沉吟半晌,道:“隆庆四年国库所收,委实增加了。一则是恤商新政初见效果,商税陡增;二则东南开海贸易,年可收银数万两;三则宦海抖擞有为,当收之税强半解上来了。嗯,或许另有一个启事,”他笑了笑,“呵呵,玄翁加意肃贪,整饬官常,贪墨、吃喝少了,淘汰冗员,撤并机构,省出来很多。哦,另有,贵州水西不战和解,省出几十万。”他话锋一转,道,“但是,国库本就亏空,弥补前年的洞穴就占去一多数;去岁把汉那吉来降一事,北虏于隆冬大肆南下,守备之费,比往年多支出六十万有奇。如此一来,还是有亏空。”
“啊?!”刘体乾、魏学曾、归有光都吃惊地望着高拱,收回赞叹声。
“玄翁,辽东的塘报。”魏学曾黑着脸,把塘报呈到高拱手里。
魏学曾迟疑半晌:“玄翁,说实话,兵部并未有征剿古田之意,那里会有调兵遣将的画策!”
“本年经费是如何安排的?”高拱问。
说到用人,世人都沉默不语。张居副本想开口,顾忌到多人在场,欲言又止。他双手用力扶着扶手,欠了欠身子,做欲起家状。高拱看出来了,他是不肯这么多人在场,便道:“用人之事,不必神奥秘秘,公之于众才好。”见世人仍然沉默,高拱指了指张居正,“叔大还记得前次提到的贵同年吗?”他笑了笑,“你提出要他巡抚贵州,我不承认。你那位贵同年之才,可用之于剿,不成用之于抚。贵州当抚不当剿;而广西已无抚之余地,当剿!”
“能拿出多少?”张居正问。
刘体乾、归有光辞去,高拱招招手,让魏学曾坐到他右手的椅子上,对他说:“军饷有了,掌军令者人选有了,目下轮到兵部的事了,这是军机,是以让他们两位躲避。惟贯,你说说,如何调兵遣将?”
高拱沉吟半晌,道:“边费,本年可省一半。”
研议毕,大家分头去办,高拱也未进中堂,径直去了吏部。刚用完午餐,魏学曾又来了。
“惟贯,如何,征剿古田,兵部有贰言?”高拱不悦地问。
“要做非常之事,用人岂可按部就班?循资格用人,广西这件拖了九十年的事,恐怕还得拖下去!至于说,”高拱顿了顿,仿佛在考虑词句,“至于说殷正茂有贪名,我不在乎!殷正茂是不是真贪,我不敢说。但我晓得,时下宦海有一大弊端:不做事的人,不遭物议;凡做事的人,总有人抉剔。操守正者,谓之才气差;才气强者,谓之操守有亏;操守正、才气强者,谓之跋扈。老是有话说。可怪的是,掌铨者或珍惜羽毛,或出于私心,一旦有物议,就真不敢用了。”他一拍书案,“我就不信这个邪!即便殷正茂真贪,也要用!军饷一次都给他,事中过后都不准查账,让他放开贪!三省藩库凑的那二十万,就让他都装到本身腰包好了,只要把广西的事平了,就是为朝廷立了奇功!”
魏学曾内心一向在策画调兵之事,他挠了挠额头,道:“除广西各卫所外,再从广东调八千、福建调一万五千、浙江调一万、湖广调两万、贵州调五千,官军约十万;广西摆布江各土州,可集结土、狼兵三到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