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魏学曾应召来到朝房,高拱把放在书案上的一摞故牍向前推了推:“惟贯,此内阁所藏成祖封贡文牍,其间勑谕之谆详、赉赏之隆厚,纤悉皆备,你拿去,示本兵暨各议事之臣,使其周知,祖宗朝亦有此事!”
张居正却正扭头看着郭乾,道:“丝纶一出,朝论帖然,大司马就不必难堪了吧?”
次日,尚未交巳时,张四维就仓促到了内阁。正在中堂批阅文牍的高拱闻报,不觉吃惊,忙叫上张居正,一同到了朝房。未等高拱开口问,张四维即禀报导:“此番廷议,大司马事前已先备好了簿册,分封贡、互市两节,各有‘当许’、‘不当许’簿册摆在案上,不复发言辩论,即请集会诸臣直接署名。故只用半个多时候,即达成。”
“陛下,自议贡以来且数月,近边绝无抄犯,足见俺答不但取信义,亦见伊威令严齐。许之,安边可期。”张居正接言道。
高拱道:“封贡已无大碍,互市稍有阻力,差未几算是平局,比料想的要好。不管兵部如何题覆,内阁必拟旨允准!”
“高先生何意?”皇上看着高拱问。
“四维尝尝看。”说完,仓猝告别,赴兵部而去。
“封贡,二十八员觉得当许;一十七员觉得不当许。”张四维禀报导。高拱、张居正闻言,面露忧色,张四维又道,“互市,二十二员觉得当许;二十三员觉得不当许。”
“玄翁,兴化是首揆,公收场合,不宜抛开他。当请其出面一同去说。”张居正建言道。
当天,兵部即题覆:“封贡互市,事在边陲,惟边臣知之,亦惟边臣能任之,当从宣大督抚请;然套虏事体与宣大分歧,宜令三边督抚更议可否。”
“叔大与兴化是同年,你去说,我不去。”高拱不屑地说。
“但是,玄翁,如此一来,朝野岂不视门生为墨吏?”郜永春委曲地说。
“只是……”魏学曾想说甚么,高拱打断他:“不必多说,争得一分是一分。你近期不要忙别的,就忙这件事。一些关头人物,需你亲身持牍去见。”
魏学曾、郜永春连连点头。
郭乾“嘿嘿”一笑:“皇上宸断,经番大定,本部自当遵旨办理。”
“先看看明日廷议成果再说。”高拱回应道。俄然想起张四维也是廷议与会者,便叮嘱说,“你明日当插手廷议,一俟散议,即到内阁朝房去见。”
这事情你们既议处伏贴,都依拟行。
“皇上已降纶音,大司马还敢如何?”张居正吃惊地问,待看完题覆,苦笑道,“兵部极不甘心,到底把三边给甩出来了!”他转向高拱道,“玄翁,兵部题覆既然已同意王崇古所请,也只能如此了,至于河套,本是与俺答一体的,即便今次搁置,下一步再说就是了。”
“也罢,此事不能拖!”高拱定夺说,遂提笔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