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永春红着脸,忿忿然的模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门生勉强责备吧!”
“大局定矣,大事成矣!”走出殿外,高拱镇静不已,对跟在身后的张居正说。
“玄翁,经筵讲毕,内阁何不劈面陈于皇上?”张居正道,“部院正堂倶在,只要皇上点头,大师知封贡互市出自宸断,想必也就不再刚强己见或首鼠两端,兵部题覆也就不敢再模棱两可,此事可成!”
张居正却正扭头看着郭乾,道:“丝纶一出,朝论帖然,大司马就不必难堪了吧?”
皇上正欲起家,又坐稳了身子,道:“卿何事?”
“启禀皇上:王崇古等苦辛北边数十载,洞悉虏情,今转请封贡互市。臣觉得,漠北来朝,古今盛事,而因以皋牢,实制驭长策。九塞诸虏,俺答最雄,自上谷至甘凉,穹庐万里,东服土速,西制吉丙。先年以求贡无着致愤,遂致残毒诸边三十余年,中原苦不支矣;今仿佛服从于藩篱以外,若拒之,隔虏情、隘皇化,失神灵所想望。臣觉得,宜从其请。”
当天,兵部即题覆:“封贡互市,事在边陲,惟边臣知之,亦惟边臣能任之,当从宣大督抚请;然套虏事体与宣大分歧,宜令三边督抚更议可否。”
“吾皇圣明!”高拱带头冲动地喊了一声,跪地叩首。
高拱沉吟半晌,道:“嗯,幸亏不是当月朔边倒的局面了,请皇上发话也好。”
“高先生何意?”皇上看着高拱问。
“识大抵就好!”高拱对劲地笑了。俄然想起张居正的话,遂问,“子元,张太岳思疑你弹劾王崇古背后有人指授,你说实话,有还是没有?”
次日,尚未交巳时,张四维就仓促到了内阁。正在中堂批阅文牍的高拱闻报,不觉吃惊,忙叫上张居正,一同到了朝房。未等高拱开口问,张四维即禀报导:“此番廷议,大司马事前已先备好了簿册,分封贡、互市两节,各有‘当许’、‘不当许’簿册摆在案上,不复发言辩论,即请集会诸臣直接署名。故只用半个多时候,即达成。”
“要做的事委实甚多,但为安边大略,战役之局,万不得已时,只好如此!”高拱解释道。
“玄翁,兴化是首揆,公收场合,不宜抛开他。当请其出面一同去说。”张居正建言道。
“先看看明日廷议成果再说。”高拱回应道。俄然想起张四维也是廷议与会者,便叮嘱说,“你明日当插手廷议,一俟散议,即到内阁朝房去见。”
皇上道:“此事情严峻,边臣必知之悉.今边臣既说干得,卿划一心干理,便多费些赋税也罢。”
“但是,玄翁,如此一来,朝野岂不视门生为墨吏?”郜永春委曲地说。
李春芳竟受宠若惊般,连声道:“甚好甚好!”
郭乾“嘿嘿”一笑:“皇上宸断,经番大定,本部自当遵旨办理。”
“皇上已降纶音,大司马还敢如何?”张居正吃惊地问,待看完题覆,苦笑道,“兵部极不甘心,到底把三边给甩出来了!”他转向高拱道,“玄翁,兵部题覆既然已同意王崇古所请,也只能如此了,至于河套,本是与俺答一体的,即便今次搁置,下一步再说就是了。”
“也罢,此事不能拖!”高拱定夺说,遂提笔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