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儿汗首级哥从王崇古的话里已听出端倪,对此本不抱但愿,又听方逢时如是说,也就不再辩论,又道:“既如此,太师看,何时何地将赵全、李自馨二人归还?太师又何时将大成台吉归还?”
“太师,黄台吉劳师远征,眼看白手而归,部下头子一个个怨声载道。”哑都善“嘿嘿”笑着道,“请太师犒赏三千两银子,堵住他们的嘴,如何?”
方逢时笑道:“久闻黄台吉乃北地英豪,故我以礼相待;今却无端求赏,方知他原是好利之人,吾不敬矣!”
“二人?”方逢时一脸猜疑,“本院开列四十八人名册,何来二人?”
方逢时闻报,甚感迷惑,不知黄台吉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不敢粗心,仍在东门城楼上召见。
哑都善喏喏辞职,即禀报黄台吉。黄台吉大惭,忙道:“哑都善,你再辛苦一趟,转告太师:北人不读书,甚鄙。蒙太师训,知罪矣.”又对龚喜道,“我感太师诚意,虽一草一木也不敢动,但经宣府出张家口返回。”
打儿汗首级哥忙见礼道:“惟太师命是从!”
“太师,这这……”哑都善支吾着,茫然不知所措。
方逢时沉吟半晌,眼一瞪道:“天朝体统,巡抚非总督属员;且朝廷成例,与北虏打交道,由大同巡抚出面。既然俺答汗讨情,本院给他个面子:军门要赵全、李自馨两人,另扣押张彦文一人;本院要名册中前十的别的七人。”
黄台吉思忖半晌,道:“我也闻把汉那吉在镇城夸官之事。我本是来求把汉那吉的,把汉既授官,又有成约,若太师有诚意,我不是不成出兵。”言毕,与部下嘀咕一番,对龚喜道,“我要差人持此箭驰告吾父,另遣哑都善随龚使入见太师。”
“随时可去!”方逢时大风雅方地说,又道,“你归去把本院的话转告俺答汗:执送叛人、归还把汗那吉,都是本院为汝所谋,我皇上仁德抚汝,降旨允准。若汝不先献叛人,恐皇上怒被汝欺,听诸大臣议,集精炼三十万雄师而来,汝身且不保,况汝孙乎?汝常叹日影南移,是天不爱汝,汝尚不自知乎?”
“哈哈哈!”方逢时仰脸大笑,“贵使,请转告黄台吉:汝若与汝父同心纳款,则朝廷必有大赏,加汝官职,永受帝祉,何爱此戋戋三千两银子,损盛名。坏汝名誉之事,吾不能做也!”
凌晨时分,方逢时正和衣而卧,中军来报:“黄酋率二万骑,已于半夜杀奔大同之东塘坡,势甚猖獗!”
龚喜、土忽智二人咬了咬耳朵,回应道:“台吉,土忽智先去禀报太师,哑都善随我一道入城。”见黄台吉点头,土忽智快步出了大帐,跨马飞奔而去。
方逢时闻报,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传令在东城楼备下了酒宴,他要亲身接待来使;又叮咛备了金银金饰、绸缎布匹。半夜,黄台吉的使者哑都善入城,被引上城楼,见方逢时亲身驱逐,受宠若惊,干脆照汉人礼节,行叩拜大礼。席间,方逢时又把叮嘱龚喜转告黄台吉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哑都善喏喏而应,宾主欢洽,盘桓至东方发亮,重赏送出。
师法诸葛孔明空城计,以利诱黄台吉。方逢时内心这么想着,坐在城楼,内心七上八下,思忖退兵之计,过了约莫半个时候,命亲兵道,“速取把汉那吉令箭来!”
斯须,把汉那吉的令箭取到,又物色到通番语的土忽智、龚喜二人,到城楼来见。方逢时把箭交到龚喜手中,一脸庄严,道;“黄台吉今虽奉俺答之调而来,但并非至心为把汉那吉,是以他雄师寇宏赐堡,恐别成心图。闻得北虏营中来往,皆以令箭为凭。你二人执此箭速往黄台吉营。”又附耳密嘱一番,龚喜二人随即仓促下了城楼,往宏赐堡方向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