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叔大言之成理。”高拱镇静道,“你可再给鉴川修书,传达此意。”他抬开端,对张居正道,“大计期近,我和张子维要夜以继日忙起来了,宣大事,献俘大典等项,叔大多操心。”他蓦地坐起家,道,“此番大计,毫不袭故套,当作为移官俗、振士风,新管理的契机!”
“叔大,你也看看。”见张居正出去,高拱把一封书牍向前推了推,让他阅看,“我已差人去叫王鉴川的使者过来。”
“会是谁替他说话?”高拱喘着粗气问。
仆抱病,神思慵惫,然于处降一节,何尝不伏枕而虑也。今果闻赵全等皆获,则上一节巳完,可喜也!而公为国之赤忠,谋事之苦心,可想见矣!然须有下节,则上节方为完美。不然,明旨既曰‘请封进贡详议来讲’,是巳许之矣!如不克终,则明旨无着,甚不成矣!虏自三十年前遣使求贡,则求封之心巳久。但彼时当事者无人,处之不善,致有三十余年之患。今其初心固在,又有事机而又得,公在上威望既孚,措置又善,当必可成。使国度享无穷之利,而边民免无穷之害!非公之功而谁也?招降赏格甚重,巳久奉钦依,而按者以纳降为罪,诚不知此方金湖能与公同心佐成此事,厥功茂矣!古云:‘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仆虽不敢望张仲,而为国之心,敢谓与张仲同。岂肯间于蜚言,使大将不能胜利哉?惟公放心畅意,始终此事,不必更怀忧虞也。赵全等还当解京献俘,请于皇上告郊庙而后正法,乃能够号令天下。仆病愈方二日,以事关紧切,勉强放笔奉布,惟公裁鉴焉。
正说着,李春芳走了出去:“新郑,病愈了?”
“江陵,你我与殷历下同年,你来草启?”李春芳以摸索的口气说。张居正不便回绝,只得辞出。
高拱忿忿然道:“是哪个胆小的寺人,想干政不成!我要上疏皇上,查……”话未说完,脸已憋得通红,不住地咳了起来。
固然尚未病愈,高拱还是对峙着上朝当直了。刚进了内阁朝房,张居正就跟了过来,体贴肠问:“玄翁病愈了?”
李春芳道:“殷历下入阁,我想与二公商讨,写请启给他,好择日请他到阁视事。”
“好!好!好!”张居正连声道,“此乃一大盛举!必令圣心大悦,群情奋发!”又俯身问,“那么封贡事?”
“那好!”张居正拱手道,“玄翁尚未病愈,不要太劳累了。”走出高拱的朝房,他轻巧地摇点头,心中切口:“玄翁脑筋不转弯。猜也能猜到是谁替殷世儋说话的,他却懵然不知!”
“得赵全乃事小,封贡互市事大。若非有封贡互市,则北边即无战役可言,仅为易赵全而费此周章,委实不值得,格式也太小了!”他迟疑半晌,“身材衰弱,本不想动笔,恐汝不能尽言于鉴川,还是修书于他,汝在外稍候。”遂叮咛书办不得打搅,闭门提笔给王崇古修书:
“竭力支撑吧。”高拱答,又问李春芳,“兴化有何见教?”
“我嘱王鉴川,献俘于朝。”高拱低声道。
张居正点头,道:“内里的事,很难说清。”停了半晌,又道,“玄翁,要不,起用潘水帘补礼部的缺?”
张居正即知是宣大总督王崇古写来的,忙拿起阅看。乃是王崇古禀报已获赵全等九人,并叨教行刑之所的。放下书牍,张居正脸上暴露难以按捺的笑容,抱拳道:“玄翁,可喜可贺啊!先帝悬重赏购叛人,得其一便可册封,竟不得。本日一举获之!可谓大手笔!”
高拱神思慵惫,话也懒得说,坐在椅子上,看张居正一眼,指了指旁侧的一把座椅。张居正没有落座,而是走到高拱面前,道:“玄翁,昨临散班时,陈洪来传旨,皇上特旨简任殷正甫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