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俄然一语将她打断。
聂政发愤为父报仇,入山学琴习武十年,终成绝技,名扬韩国,蓄势待发,直至得召进宫吹奏,获得了近身韩王的机遇。
赵政将视野转回高渐离的身上,语气淡然,问的倒是梁儿:
高渐离略微倾身,以示尊敬。
赵政面上微缓,对高渐离道:
心中暗道,好一个高渐离,击筑之技果然短长。
“女人选曲便好,鄙人以筑相和。”
“只不过……”
“你选的那首曲,但是别有他意?”
“高先生谬赞了。方才曲中若非有先生的惊世之筑,怕是也很难完成的如此畅快利落。”
“高先生,如你所见,朕这侍婢亦是好乐之人,并且善琴。不知她可否有幸与高先生合奏一曲,让她能得些指教,琴艺也好更进一筹。”
“琴筑合鸣,朕感觉恰到好处。高先生而后可入驻太乐,经常来与梁儿合奏几曲,也好略做消遣。”
只可惜她这一曲,必定窜改不了高渐离的运气,现在,她也只求赵政无碍便好……
赵政见他面上神采几变,内心顿觉舒爽。
高渐离双目失明,仅凭一对耳朵尽力聆听感知着劈面的女子。
静候好久,那音终究落定。
玉指轻扬,飘然落下。
“先生可有想奏的曲子?”
梁儿悄悄点头。
他正身一礼。
梁儿款款坐于琴前,问向高渐离:
“政……”
此时,琴音与筑音交叉而起,气势铿锵,荡漾澎湃,宏伟悲壮。
梁儿周身粹白,清雅天然,羽睫低垂。
梁儿转向赵政,躬身回道。
赵政莞尔,一对通俗的黑眸已将梁儿的眼紧紧吸住。
梁儿敛眸调息。
他现下已对这名叫梁儿的侍婢更加猎奇。
一个婢子,能得天子挚宠多年,想来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赵政满面淡色,并未唤人上前帮手,只见高渐离俯身落座,本身将筑置好。
遵循当年齐王朝秦的年代推算,她应是年事不小。
高渐离一滯,想不到天子竟然让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子与他同奏,如此热诚,乃至大过了夺他双眼之恨。但思及本身此行的雄图,便纵使再是不忿,也只得一一忍下。
半晌,高渐离对着梁儿慎重一揖,起首说道:
吻,就如那动听的“绕梁”之音般,久久绵长……
不……婢子罢了,不会那般聪慧,必然只是刚巧罢了……
曲音绕梁,好久方止。
赵政高坐于皇位,目睹殿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奖饰。
他神采略有游移,问道:
“你?……”
筑音降落,宏实宽润。
他身姿还是,心境却已难平。
不愧是击筑名师,好深沉的韵道!
赵政面上无波,双眸倒是愈发通俗。
而不觉中,高渐离已击筑而入。
她此时所操是《聂政刺韩王曲》,亦就是在后代因绝世才子嵇康而广居盛名、成为千古绝响的名曲《广陵散》。
高渐离谢恩,带着筑分开。
转眼,“绕梁”已被宫人安设在了殿中与高渐离相对的另一侧。
“多谢陛下。”
“统统服从陛下安排。”
她有些急,蹙起柳眉道:
梁儿满身一震。
赵政挑唇含笑,并不非常在乎。
可赵政却没有当即批评高渐离的筑曲,而是侧眸唤道:
“但是有些人的性子就是固执。明知本身毫无胜算,也会义无反顾……”
聂政以琴刺韩,高渐离以筑刺秦,二人何其类似?
当他左手按弦,右手执尺击下,顿时,长音张扬,悲亢宏亮,韵律妥当,层次多变。
聂政趁韩王不备,破琴取剑,终究实现了刺杀韩王的夙愿,而他本身也在侍卫的围攻之下毁容而死,可谓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