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凌厉斥责嬉笑怒骂极尽嘲弄讽刺,八名老都尉不由面色惨白,冷静起家一拱,都悄无声气地出帐去了。赵括也不睬会,回身忙着各营巡查去了。将近半夜时分赵括刚回到辕门,标兵营总领飞马前来,上马一声急报:营后河谷,八都尉一齐剖腹他杀!
堡垒中一片哄然大笑。火光中,兵士们纷繁从盔中将清楚还是半生的焦黑带黄的面团子倒出,喊着笑着大咥起来。有人一声大喊:“哎,这物事怪也!总该有个名字了!”炊营军吏笑道:“王将军体例,王将军取名字!”“对!将军起名字!”兵士们一片喊声。王陵正捧着一块焦黄面团子边咥边打量,闲逛动手中一个大坑似的焦黄面团子大声笑道:“以盔为锅,似锅似盔,我看哪,就叫锅盔。”
赵庄雄师正与秦军主力死死胶葛,却见侧后烟尘大起,心知不妙,却底子有力分兵,竟眼睁睁看着玄色铁骑狂潮般掠阵北去了。在赵军一分神间,王龁一声吼怒带领所部铁骑奋力冲杀,刹时冲破赵军防地,秦军漫山遍野冲了出去。赵庄大急,一声断喝,立率一彪骑士硬插过来,又死死堵住了秦军后队。如此这般冲冲堵堵,王龁部铁骑连续冲过赵军的约莫也有三四万之多。赵庄本想分军尾随追击,又被蒙骜部的几万步兵绕道侧后结阵反对,麋集箭雨吼怒而来,正面又是步骑混战,两边谁也不教对方脱身,几十万雄师死死混战胶葛在了一起。
一个辎重营军吏从慌乱的人群中蹿出,灰土满面一头大汗,仓猝答复道:“禀报将军:将士随身军食已经咥光,粮道运来的只要整车整车生面团,做熟到口,要等一半个时候。”
“何故如此?”举帐寂然之时,赵括喘气了一声,腔调略是陡峭,“皆在我军一味戍守,一味畏缩也。当年田单抗燕,孤城艰危尚刻刻筹划反攻,始得有胜。现在两军对峙,我方堡垒三年不做攻敌之备,谈何克服攻取?赵括钦慕廉颇老将军既往军功,却不能苟同老将军一味戍守。”见将领中有人目光一瞥,赵括冷冷一笑,“诸位若觉得是白起之死而使赵括请战,错也。国之良将者,唯以疆场之变而变之。今秦军疲惰,粮草道远,堡垒松弛,久屯好战。主将王龁,更是一勇之夫。当此之时,若再一味恪守,便是食古不化,便是败军亡国!”
“也好,借这里看得清楚,我便说说这阵法。”白起在地上点着那口战时老是拄在手里的长剑,“古战无阵。战而有阵,发于春秋之期。晋平公大将魏舒,于晋阳山地骤遇蛮夷突袭,毁弃战车,将甲士与步兵混编为方队大败蛮夷马队。阵法之战,由此而生。但是,春秋以车战为主,无铁骑,阵法仅为非常之用。故春秋之期,常战无阵。《孙子兵法》亦无战阵之说。进入战国,战车淘汰而铁骑大盛,天下兵争皆成步骑野战。步骑快速多变,是故阵法应时而生。所谓阵法,即以兵士之诸般队形窜改,或辅以地形,或辅以东西,而列成团体为战之势。小如我军铁骑之三骑配伍,大如中心步军成方而两翼马队凸起的常战之法,皆为阵法。阵法之变,以三形为底子:一曰方,二曰圆,三曰长。天下统统阵法,皆以周遭长三形相互组合,再借地形、东西、旗号、兵器之特性而列成。但是,兵无常形,水无常势。阵战有好处,亦有弊端。阵战之长,首在能将全军结为团体,特别能使兵力薄弱之一方,依托团体之窜改共同,而抗击兵力上风之一方。三骑配伍精到,可抗十骑。是故,我军三百铁鹰骑队能抗击赵军一千飞骑也。大阵之短,在于僻处一隅,过分借势地形与已成东西,不能快速转移作战,贫乏对疆场全局胜负板荡之影响力。战国之世,大战频繁,却无一次大战为阵法之战,更无一次为阵法制胜。此中底子,便在阵法之短也。唯其如此,非常阵法多为兵处弱势而用以自保,没法窜改疆场之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