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再也不会丢下我们了,我们一家三口会一向一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郑三经转头骂道:“是,老子和你是在临安城边上住了十八年!可那叫住吗?关在孤山营里跟圈里的牛羊有甚么辨别?牛羊还能出去放风,咱能吗?”他转头子不转睛地盯着街上的人流,“咱大宋的都城还是那么美,那么繁华,不枉老子身上多了的二十三道伤疤,不枉老子丢了一只手一只眼!不枉老子写下血书跟着大帅父子冲锋!”
一个拄着根木棍,左腿齐膝而断的老卒走过来,哂笑道:“郑三经,还轮不到你小子逞能!朱仙镇八百背崴兵对冲十万金兵没有你!汴都城外五百背崴兵冲阵八万金兵,还是没有你!可老子我,在!”
丑恶的乞丐身上丑恶的伤疤与天街的美好与繁华是如此格格不入!
三今后,刑部大牢。
“太欺负人了!莫不是被这狗日的牢头给贪了?连断头饭你他娘的都贪,你还是不是人!”
董小乙方才呈现在船埠,船上的母子就冒死向他挥手,小孩子等不及地跑登陆,向他飞奔:“爹,爹,我是宝儿,我和娘亲在这里!”
他们相互搀扶着,脏污的脸上尽是高兴。
“这就是临安!是咱用命护下来的大宋都城!十八年了,老子终究看光临安城了!哈哈哈,真他娘的美啊!”
董小乙还想问问那人的动静,可隗忠已经走远了。他握着荷包浑浑噩噩地往船埠走来,直到听到儿子的喊声,看到儿子飞奔过来的小小身影,董小乙才俄然惊醒了,他一把抱起儿子,将脸贴在儿子小小的肩膀上,哽咽道:“好孩子,今后爹爹再也不分开你和你娘了,我们一家人过安生日子去!”
仇十一一听,就像中箭的兔子一样窜出去,将一个行动困难的火伴抄起背在背上,打了一个唿哨。
仇十一有些满足又有些绝望隧道:“就这个啊?我还当朝廷真给了我们啥大欣喜呢,看来真正的功德还是轮不到咱头上!”
董小乙从冰井务的地牢里出来,坐在马车上被一起送到了钱塘门外,狱卒隗忠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荷包:“这是那人托我给你的,他还托我转告你一句话,‘董小乙,带着你的妻儿去安康乡间过安生日子,今后都不要再回临安,也不要再过问已经死了的人的动静了!’话已经带到,东西也给你了,告别!”
牢房里有一刹时静得像宅兆,然后虬鬤男人蓦地大呼道:“放我们出牢?不是上路?哈哈哈,老子就说了老子命不该绝,迟早有出去的一天!”
身后的火伴骂骂咧咧地说道:“仇十一,你又放屁来,这些年有啥功德儿能轮到咱?你莫不是在做梦!”
仇十一等人回到孤山营发明营门大开,门口安设了拒鹿,却在左边开了通道,两个小兵卖力看管,一个书记官坐在通道边上,卖力对收支的老卒停止登记。
老梁“呸”道:“就这个?就这个我们可想了整整十八年!你可拉倒吧,这还不算天大的功德?哦,对了,来宣旨的天使可说了,从下月起,有情愿回客籍或者是去别地探亲靠友的,登记后也可放行,朝廷还发给盘费和安家费。如果无处可去的,也可持续住在孤山营,朝廷还是给饷银,只是不准肇事,不然严惩不贷!”
望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鳞次栉比的殿堂楼阁,老卒们浑然如在梦中,路过的人猎奇又警戒地打量着这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犯人。
仇十一不知不觉间将背上的火伴放下,他用无缺的左手捡起地上的铜板向路人掷去,用尽尽力大声喊道:“老子是大宋的兵!是岳帅麾下的背崴铁骑!老子不是乞丐!”
仇十一等人在天街上揭示伤疤的行动差点让他们刚出刑部大牢又进临安府衙的牢房,幸亏仇十一等人非常识相,在临安府巡街衙役的棍棒教诲之下不但掩上衣衿,还风普通地跑回了孤山营,想看看天子给他们筹办了甚么大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