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冯德给裴英娘送来几筐贡橘、乳柑和柿子，贡橘金黄，乳柑橙红，柿子软烂，一筐筐堆在太湖石底下，热烈喜气，像官方的歉收年景。
裴英娘笑了笑，“只要阿父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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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骇怪不已，不是为武皇后的雷霆手腕，而是震惊于李治的态度——义阳公主但是他的长女呀！
说到底，还是权势熏心。
裴英娘趿拉着木屐，站在水车前，批示半夏把半匹纱绢剪成罩子的形状，预备用来防蜜蜂和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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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像两簇燃烧的火焰，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她走下高台，步入含凉殿，大氅在夜色中闪动着灼人的光芒。
昭善笑了一下，拿着东西走了。
李旦推开神情镇静的内侍, 拉着裴英娘走出内殿。
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走的那天，痛哭流涕，“武氏的孩子，才是阿父的孩子，我们不配承欢膝下！”
她冷静回身，暮秋的夜里沉寂清冷，空中缀着寥寥几颗寒星，夜风吹拂着她的襦衫罗裙，赭色裙带悄悄扬起，一下一下抽打在她的手背上。
赵观音软倒在簟席上，靠着凭几才气勉强坐稳，身上的衣衫早就被盗汗湿透了。
现现在，李弘竟然也和刘盈一样，做出了一样的蠢事。
裴英娘回过甚，看一眼在夜色中悄悄耸峙的含凉殿，是她忽视了，哪怕她现在仅仅只是个十岁的小娘子，也逃不开诡计算计。
裴英娘走到书室，翻出前几天无聊时用写废的宣纸叠出来的划子、宝塔和斗室子，“给阿姊拿着解闷。”
武皇后拔除了李治的后宫，偌大的蓬莱宫，只要她一名女仆人。
李弘比刘盈更胡涂，直接把萧淑妃的两个女儿带到李治面前，当众斥责她的麻痹不仁，几近是即是昭告天下，他以母亲为耻。
“不急，我有话对陛下说。”武皇后淡淡一笑，拢紧大氅，颀长的眉眼微微伸展开来，笑容慈和和顺，“我是义阳和宣城的嫡母，她们不是想出降嫁人吗？驸马的人选，我帮她们挑。”
短短十几天内，武皇后已经为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挑好驸马，连婚礼都办好了。
李弘、李贤、李旦，她的三个儿子，毕竟是李唐皇室的王子，他们身上流着李姓的血。
裴英娘嘴角轻抿，脸上的仓惶褪去，眼神变得腐败果断：既然逃不开，那就迎头赶上好了。
武皇后立在廊檐前，俯视着高台下拾级而上的儿子。夜色深沉，人影恍惚不清，但她晓得那是本身的宗子。
李治没有反对。
裴英娘把一整盘橘子都吃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裴英娘很快把几筐橘子和乳柑吃完，剩下大半筐柿子是寒凉的东西，她不能多吃，干脆让半夏收走晒成柿饼。
刘邦曾几度想要易储，直到他死的那一年，还心心念念想要册立戚夫人所生的刘快意为太子。如果不是群臣狠恶反对，不是吕后皋牢老臣，帮刘盈稳固职位，刘盈焉能活到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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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莫怕。”冯德提着一柄八角琉璃灯笼，引着裴英娘走下台阶，小声安抚她，“贤人刚才醒来的时候，还问起您呢。大王不让您过来，是为您好。”
趁着暮春季朗气清，恰是晒柿饼的好时候。再晚几天，入了冬，就没这么好的气候了。
房氏不疑有他，回过甚去持续安慰裴氏。
她终究能光亮正大去看望李治了。
李旦点点头，踌躇了一下，没有拉她的手，“走吧。”
曾有言官私底下把她比作西汉时的吕后，说她牝鸡司晨，刻毒无情。李弘呢，就比如汉惠帝刘盈，贤德仁厚，堪为君子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