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升平坊崔府里,高岳于中堂东厅拜见了岳父崔宁,届时全部天井都在繁忙筹办,因为府君不日即将回川重新镇守。
可高岳却直截了本地对岳父说:“阿父,怕是明后日天子要忏悔。”
“卿不消担忧,先前朕已在宣政正衙上请诸官上封事,商讨此次出征西川之事,如有中意者,即授行营粮料使之职。”聪明的天子这下却被蒙在鼓里——他和崔佑甫使计,夺了王驾鹤的神策禁军,可谁想白绣珪和李晟都暗中得了萧乂的贿赂,也在挖坑等萝卜——白绣珪尽力保举李晟领神策行营,而李晟又要位粮料使。
公然在而后的紫宸便殿里,门下侍郎杨炎俄然提出:
内园栽接使,就是要给天子于禁苑里莳植桃树、李树、樱桃树了(绿化大使),王驾鹤内心哭笑不得,仿佛一场梦,但也只能接过天子赐赉的这杯“苦酒”。
萧乂的买卖当中,绸绢锦布绝大部分来自西川的,他和崔宁的干系也算熟稔,并且崔宁有一点好,那就是关头时比谁都舍得破财,他当即拍拍巴掌,高岳的岳母柳氏马上从屏风后起家,于靠墙的大柜里前后捧出三个匣子来,翻开后每个都盛满了黄灿灿沉甸甸的马蹄金。
杨炎接下来侃侃而谈:“西川战事,不消崔宁便可停歇。”
“万岁,万岁,千万岁!”数万神策军兵士大声号令,接连拜倒,奖饰圣恩。
“至于加赐多少,由新任神策军使白绣珪公布!”两名中使站在玄武门上,居高临下。
李适暗笑着点点头,还对王驾鹤说,“卿典掌禁军十多年,劳苦功高,可饮完这盅酒,而后接任内园栽接使。”
李适有些惊奇,忙问杨炎为何如此说。
听到这话,李适心领神会。
“甚么!”崔宁吃惊后,便瞋目圆睁、须发戟指,他千万没想到,这个新天子比他父亲还出尔反尔。
随后,李适又命李晟出列,“白绣珪、崔佑甫同时保举卿可领此次神策招讨使,金吾大将军曲环可领范阳、朔方兵五千,同入行营当中。”
“臣,敢不从命!?”崔宁中气实足,当即就接下天子的任命。
“阿父,天子是必定要夺回西川的地盘、财赋的。”
“公然和半子所瞻望的一模一样!上面得叫进奏院里的人探听探听,到底是哪位在背后捣我的鬼。”崔宁大要笑嘻嘻,称让圣主惦记,实则内心里恨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