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坐回到加枨的长凳上,捻了几下稀少的髯毛,随后对高岳说,“郎君的淇水别业,已出售结束,卫州朝集使将所得的二百贯钱送抵都城,现在我处。”
“晏相,这二百贯已是太多了,莫非晏相图的是令媛买马骨?”
“好大的口气,本吏尚安知你是橘,还是竹!?”
这意义是.......
他明白,刘晏对他行卷不感兴趣,而对他的策问更感兴趣。
高岳很快自镇静里规复如初,坐定不动,他看到刘晏奴婢旺达坐在北里下,手拖着个壶,醉醺醺地靠着大筐,内里装着几面被雨打湿的竹帘,接着缓缓起家,隔着燃烧的烛火,对刘晏说道,“仆只想在百仞之梯踏上第一步,所作所为也都是经得起吏尚的勘验的。那么敢问吏尚,国度设礼部春闱和吏部关试的初心是甚么?”
“高郎君不必手写,我只拟题,可用口而对。”说完,刘晏便提笔在书卷上刷刷有声,“问,开天以来,币制混乱,官方不分南北,私铸不断,即打脊杖杀而不能禁也。我欲奏请不由铸钱,公私合用,可否?”
高岳想了想,便拱手答道:“官府铸钱之本,约莫在于本料、用工、转运、俸料四项,开天(开元天宝)之日,铸一贯钱本钱为七百五十,则可得利二百五十文,各州共设九十九炉,年铸钱三十二万七千贯,储藏于库,则得利八万一千七百五十贯;然丧乱以后,国度所掌之炉,仅余不到三十,多在晏相所掌之东南,若送京都,加上用工、转运、监造官吏的俸料,每锻造一贯,破钞为二贯,可谓本倍于利也。依晚生的观点,当务之急于剑南、蔚州、润州、扬州、宣州等地增设矿冶、铸炉,又可自岭南赋税、各地和市当中折换金银铜锡,产量一增,本钱必低。谨对。”
随后刘晏很轻盈地自桌边书笥里抽出卷轴来,横在桌面上,对着高岳“高郎君,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你是橘耶,还是竹耶?是朽马骨耶,还是千里驹耶?可否拟策问五道,判文二道?”
听完高岳的第一道答复,刘晏点点头,“二问,既禁私铸,权归官府,但是今铸钱,本过于利,又当若那边理?”
“吏尚请坐。”高岳这时竟然主动斟了一盅酒,请刘晏重新坐下。
“竹子就是竹子。”刘晏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