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远远就听到追来的马蹄声,看三人技艺,练过些娘家工夫。三人马头右斜,左手执缰,右手按于手弩上,成“品”字排开,对车队构成合围之势。
陇右道,甘州。
田贞向袁三点点头,袁三批示脚夫敏捷地卸下货箱,放在空位上,一一翻开锁头。杨文乙身后的村夫走到货箱前,细心点检箱中的物货。
“事到现在,猜想也于事无补。既然接了这趟镖,就放宽解把它送到。”沈恬不想她过分忧愁。
“张明府鸿鹄之志,沈某敬佩。不知传田记车马行来,所为何事?”面对张矩的热络,沈恬还是不冷不热。
“胡人!莫非是吐蕃细作?朝廷钦犯……”
张矩也惯了沈恬的直来直去,因而提及闲事:“昨夜杨村有四个村夫遇害,死状可怖。听村正说,昨日除了押送物货的田记车马行,没有外人进村,以是循例传你们问话。”
“能够。”张矩毫不踌躇。
“恰是。”
田贞俄然起家,躬身见礼道:“多谢张明府。我是这趟脚运的主管,我愿留下来。”
魁伟男人道:“我就是村正杨文乙。就在这里交卸吧。”
吃过昼食,张矩等一行六人分开县廨,直往杨村赶去。
走太小院回廊,穿过内宅门,便是三堂。这里是县令常日理事憩息之所。堂内陈列简雅,正墙博古架上列举着瓷器、铜器、盆景等,侧墙乌漆书厨摆满了书册,中间书案上笔砚精雅划一,似有淡淡墨香。
田贞向袁三细细交代一番,让他从速带着车队回原州。
田贞早已惯了这类惊奇的眼神,人间礼俗浸入人骨,女子仿佛天生就该拘守内室,有多少女子能活得真率。田贞笑笑,见礼道:“后生田贞,是这趟脚运的总管。叨教哪位是村正?”
沈恬也认出面前之人,叉手道:“草民沈恬,拜见张明府。”
四条性命!田贞内心悄悄吃惊。袁三低着头,左手死死摁住颤抖的右手。
张矩请三人坐下,使女出去为四人斟好茶。张矩笑道:“沈大哥,三年前你我还在长安喝酒议论边关战事,想不到现在你去官从商,我远赴边城,世事难料啊!”
“不消多问,到了县廨便知。”
老者两侧是两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右边男人身材魁伟、粗眉大眼。他见车队领头的是个女子,非常惊奇,瞅了瞅身边的老者,然后问道:“叨教哪位是总管?”
车队刚行到村头巷口,一个粗衣布裤、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立即走上前来扣问,仿佛早就在此等待。男人引着车队走到村庄东头的一院村宅门前。
没想到交割如此顺利,袁三大喜过望,整小我都活出现来,分开杨村后就和脚夫、镖师打起诨来。田贞另有些忧心,但表情比昨夜好了很多。沈恬还是如崖石普通,看不出喜或忧。
“干尸?”田贞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她曾猜想了无数能够,珍宝、神兵、秘笈、贼赃……可千万没想到,竟然是一具干尸,尸身无缺、不腐不臭的干尸。“如果运送尸身,可到衙门办好过所,寻赶尸人驱送,或是装殓后寻车马交运送棺木,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沈恬有些踌躇,每次关涉田贞,他都会顾虑多一些。他让田贞分开,是不想她牵涉进这桩丧事,但田贞若不在他身边,他又会担忧她的安危。他看着田贞果断的目光,这目光仿佛能照进他的内心,让他感遭到暖和。
沈恬略一思忖,道:“我留下,其别人可否分开?”
县令走到沈恬身前,竟面露忧色,道:“独孤大哥,真的是你。”
三人正中阔脸圆眼、高鼻短髭的人,对着车队喝问道:“你们是田记车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