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在多仁商号做了二十多年,八年前从逻些来到张掖,三年前成为张掖的掌柜。方才,管家方才报知昨夜无主马拍门之事,现在州府的官员已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商号,凭多年经商的直觉,他感到大事不妙。
张矩说出放马识途之计,裴刺史亲身引他到马厩边相马商讨。张矩见喂马的差役待马竟似待人般亲熟,便向他就教。马三公然好马,对马的脾气非常熟谙。张矩向裴刺史请借马三参与放马识途之计,裴刺史一口应允。
张矩见两人默不出声,又接着道:“其二,此人如果吐蕃禁卫军,必定精于骑射,正面对敌时凡是会贴身马背避开箭矢,马比人更易中箭。而此人胸腹连中五箭,马匹反而无恙。这分歧常理。”
“丹巴掌柜不必多礼。”葛崇沉声道,“这位张公子是裴刺史的好友,从长安而来,刚到我张掖便被人盗走了马匹。裴刺史甚是愤怒,命我查探。昨夜有人在你这大宅四周见到那匹马……”
三人来到州府侧边的一个小府院,天井不大,一间黑漆厅房、两间配房。葛崇唤来仵作翻开配房,尸首就停放在配房中。仵作揭开挡住尸首的旧麻布,暴露一具胡人男人的尸身,约莫三十出头,头束褐色头巾,身着翻领胡服,袍服已破开好几道口儿,浸满了血渍。
张矩不住望向陈七和牛二的方向,很快便瞧见陈七,招手表示他跟上,本身纵身上马,牵着马步行,和陈七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陈七带着几名卫士快步分开。
“他不但乐不起来,反而会犯愁。”张矩道,“一匹突厥良驹俄然呈现在自家门外,就算他没认出此马,内心也该猜到一二。这马来得蹊跷,管家天然晓得此事非同小可,须得禀明仆人。可这个时候,仆人已经寝息,他恐怕摆布难堪……”说着,张矩心生一计,他命陈七和牛二留下监督宅院,本身和马三骑马赶回州府。
丹巴身为掌柜,也是极有眼力见地的人。他见大宅表里很快被官兵掌控,已经猜到这盗马之事不过是幌子,官府想查的实在另有其事。他赔着谨慎,道:“葛参军,怪我平素疏于管束,让歹人有机可乘,我是难辞其咎。今晚可否请二位赏光,到赫楼喝杯水酒,让丹巴给二位赔罪。”
“这是多仁商号的大宅。”马三脱口而出。
张矩找了处刚好能瞥见宅院后门的埋没处,三人拴好马。牛二按张矩叮咛,悄悄靠近后门,拍了拍黑马,然后朝门上踢了两脚,再极快地跑回藏身处。
不等张矩见礼,裴刺史抢前一步,道:“三郎深明大义,特地赶来助为兄一臂之力,为兄内心不堪感激。”张矩在家中排行第三,裴刺史与张家熟悉,他成心以兄长而非官职相称,明显还成心图。一来不肯提及逾改职掌的题目;二来讲明张矩在此案中的职位,既然是义助刺史查案,职位天然划一刺史。
“为今之计须尽速查明此人死前的行迹。”张矩道,“可查到他的过所文牒。”
“我畴昔看看。”陈七悄悄靠近行列。那后生公然是张矩,换了身白锦袍、淡青褙子,唇上还多了两撇剑眉般的髭须,那气度更像是富朱紫家的公子。张矩前面跟着马三,马三换了身蓝绸衫,书童打扮。
“《韩非子》记录,齐桓公伐孤竹国,春往冬返,利诱失道。管仲放老马而随之,雄师才走出迷谷,以是马确能识途。”说话的是张矩,他转头向左边并行的肥胖后生问道,“对吧,马三兄弟?”
张矩一到州府,甘州司法参军葛崇便仓促赶来,将他引入内堂。堂中站着三人,张矩目光扫过,除裴刺史外,其他两人是录事参军张昭和张掖县令梁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