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三位的设法不谋而合。”裴行俭道:“不知三位想过没有,三支护送步队需求多少人手?又从那里征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堂下第一个出声的竟又是程经爻:“五十贯一人,冷岭帮愿代五人。”
“对,他们与绯云阁厮杀日久……”、“……来张掖好几个年初了,也未曾拜见陇右各派……”、“他们与绯云阁到底有何恩仇……”马行废话音刚落,堂中群议沸起,附议者甚多。
“照此推断,绯云阁应当也是吐蕃安插的棋子。不然,一个羽士何来资财创建绯云阁?”张矩道。
堂中世人面色寂然,几人在小声商讨。不一会儿,坐在东面第三张椅子上的老者站起家,叉手道:“裴将军、诸位,事关社稷安危,我等自当万死不辞。只是程某有一事不明,不知此次征发的二百一十人是否入军籍?”此人乃冷岭帮帮主程经爻,为人坦直,在陇右武林中职位不啻于厉无疾。
郭亥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拿出兵册,道:“既然如此,依大唐律令,征人拣点,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折冲府拣点征人一百一十:万马堂刘奔、焉教曹安、万马堂骆景山……”张矩环顾世人,实在义合堂的五十五人,他事前已和鲁青未议定,是以郭亥的兵册上一共是一百五十五人,而现在只需拣点前一百一十人。
“如果以籍帐为据,从其他道州远来的武林同道又当如何拣点?”说话的是万马堂主马行空。万马堂世代牧马,贞观二十年,太宗天子御驾亲临万马堂观牧,见马儿鬃鬣乌黑、骨腾神骏、追风逐燕,一时髦起,御笔亲题“马踏飞燕”四字,万马堂今后誉满天下。
就在世人议论代役之时,张矩内心想的倒是另一件事。之前他就有些迷惑,当初裴刺史将穆赤奥妙带往朔州时,未曾向任何人流露半点动静,就连本身也不晓得,裴刺史此举应是担忧州府内也有绯云阁的眼线。裴行俭如果仅是想将穆赤安然送回逻些,大可不必冒险将他带回张掖,更何况彻夜的豪杰大会鱼龙稠浊,五十贯钱代役之事必将传遍陇右武林,如此一来,护送穆赤实则已成了人尽皆知的奥妙,必将引来绯云阁的截杀,裴行俭不成能想不到这些。再想到裴行俭之前那句“可否剿除绯云阁就在此一举”,张矩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哈,张明府不愧是清河张氏,栋梁之才。此番为朝廷立下奇功。”裴行俭朗声道。张矩悄悄瞟了眼裴刺史,一旁的裴刺史心领神会,道:“我已将绯云阁勾搭吐蕃细作之事禀明裴将军。裴将军也已查明,穆赤乃是吐蕃悉补野氏唐参。张明府剿杀吐蕃细作,救回穆赤,实是大功一件。”
很久,江南道江左吴教护法顾靖舫起家道:“裴将军、诸位,正如方才岱宗派鲁兄所言,我等遭了绯云阁的道,令师门蒙羞,故隐居于此,还望陇右武林各同道多担待。幽州黍谷、燕山铁旗门、并州许家、姑苏剑庐、茅山派、江左吴教六派志愿征发四十五人,共襄义举。”
程经爻坐下,缓缓道:“既是依唐律征发,拣点之法,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陇右武盟各派,取殷户二百一十人便可,冷岭帮众弟子听候征发。”
“明日中午。”
裴行俭看着堂下江湖帮派的争论,不由想起东宫中宫的明争暗斗。非论庙堂还是江湖,有人就有私欲,有私欲必有争斗,这是民气之争、人道之斗,避无可避。
裴行俭说到“查抄绯云阁”,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中群议又起,谁也吃不准绯云阁到底有多少希奇珍宝,但确有很多人早已盯上了绯云阁的财物,天然也包含远来各派难以开口的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