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矩上前见礼道:“拜见裴大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堂下第一个出声的竟又是程经爻:“五十贯一人,冷岭帮愿代五人。”
厉无疾缓了缓语气,接着道:“眼下,裴将军正在安定突厥之乱,为防吐蕃趁机起兵,朝廷欲征募武人二百一十人,分三路护送吐蕃贵胄返回逻些,如遇逆贼,格杀勿论。此事关涉严峻,我陇右武林责无旁贷,故请诸位前来共商此事。”武盟在天下各道分置舵主一人,厉无疾便是武盟陇右道舵主。厉无疾于三日前收回武盟急火令,召陇右道武盟各派掌门,以及在甘州的武盟各派主事人前来议事。
张矩来到州府,见内堂外的兵士身着扎甲、头戴兜鍪,与州府的礼服略有分歧。走进内堂,堂中有三人,张矩一眼认出,坐在主位上的不是裴刺史,公然是……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别的两人是裴刺史和录事参军张昭。
堂中群议纷繁,厉无疾与南山派掌门葛长墉眼神相视而过,葛长墉道:“厉帮主,叨教这二百一十人,几时出征?”
裴行俭说到“查抄绯云阁”,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中群议又起,谁也吃不准绯云阁到底有多少希奇珍宝,但确有很多人早已盯上了绯云阁的财物,天然也包含远来各派难以开口的武籍。
“哈,张明府不愧是清河张氏,栋梁之才。此番为朝廷立下奇功。”裴行俭朗声道。张矩悄悄瞟了眼裴刺史,一旁的裴刺史心领神会,道:“我已将绯云阁勾搭吐蕃细作之事禀明裴将军。裴将军也已查明,穆赤乃是吐蕃悉补野氏唐参。张明府剿杀吐蕃细作,救回穆赤,实是大功一件。”
世人坐下后,厉无疾站在西面第二张客椅前,朗声道:“感激各位掌门,不辞辛苦赶赴豪杰大会。信赖大师都已听过绯云阁,朝廷已经查实,绯云阁逆贼企图在张掖殛毙吐蕃贵胄,挑起大唐与吐蕃的战事。我陇右武林各派,世代生息于此,都曾经历过兵戎之害。我们毫不能坐视这片地盘再遭兵燹!毫不能答应贼人苛虐甘州百姓……”
程经爻坐下,缓缓道:“既是依唐律征发,拣点之法,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陇右武盟各派,取殷户二百一十人便可,冷岭帮众弟子听候征发。”
随裴行俭同来的甘州折冲府都尉郭亥冷冷道:“程老熟知大唐律令,怎会不知临时募行者非卫士,不入军籍。”
……
“我愿捐良马十匹,代我万马堂五人,不知可否?”马行空夙来快人快语。
张矩内心暗忖,绯云阁的护法和堂主就连裴刺史也不晓得,裴行俭刚到陇右不久,怎会对绯云阁如此熟谙?但张矩没有细想,裴行俭正看着他的双眼。张矩眼望裴行俭,不慌不忙道:“绯云阁已遭重创,摆布护法已死,四堂主已除其三,但绯云阁的眼线还未尽数拔出,护送穆赤的动静难保不会泄漏,绯云阁必将会截杀护送步队。以是我们兵分三路,分离绯云阁残党,若他们敢以卵击石,我们恰好毁灭绯云阁。”
“裴将军存候心,州府定当遵循措置。”裴刺史道。
裴行俭看着堂下江湖帮派的争论,不由想起东宫中宫的明争暗斗。非论庙堂还是江湖,有人就有私欲,有私欲必有争斗,这是民气之争、人道之斗,避无可避。
鲁青未看了看裴行俭,起家见礼道:“裴将军、诸位,鄙人岱宗派鲁青未。我等隐居张掖数年,只因门中要物为绯云阁所盗。让绯云阁这等宵小有机可乘,实乃奇耻大辱,羞与外人道也,故没有叨扰陇右各派同道,还望各位包涵。克日得知,绯云阁不但盗窃,更诡计造反,实在是罪该万死,我等愿与陇右武林同道共襄义举,义合堂七派志愿征发五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