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象、俄然消逝、无迹可寻……确有可疑!”张矩喃喃道。
张矩缓了缓,持续道:“不过,我查到了枯荣存放银钱的处所,约莫另有五千两银子。田记车马行因绯云阁而遭变故,马车上有一千两银子,但愿能帮田记度此难关。剩下的银钱,我会分给被绯云阁殛毙的差役和兵卫的家人,另有那些河工。”
裴行俭在州府内堂伶仃面见了鲁青未,随后宣令“奔孚”三旅将士全数放复客籍,并由州县按律优恤。唯有鲁青未留任军中,归入裴行俭麾下。
张矩也叉手道:“沈大哥的拯救之恩,张某没齿难忘。”
两人眼神相对,统统尽在不言中……
一年以后,莫相非分开长安来到甘州,却被僵尸咬死在删丹城郊,成了枯荣“神道”之名的垫脚石。直到一年以后,张矩才听闻凶信,“如果当初我执意留你在长安,你也不会有此一劫。莫非这也是天意?”
百晓神采悲戚,道:“千方……战死在汉哭山下。”张矩一听,心中悲哀涌起。在长安时,他曾向千方就教过毒物药理,虽只数面之缘,心中却觉得师。
沈恬道:“在长安时,有三人之约值得赴,矩少就是此中之一。”
张矩传闻卓不浪先于中路旅回到了张掖,他顿感不祥,急着见到卓不浪。刚到崔家庄,张矩远远瞥见农宅外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院门开着,张矩上马走到门前,百晓一眼瞥见,赶快迎了上来,见礼道:“张明府,你来得恰是时候……”
卓不浪走到前院,声音降落道:“鄙人卓不浪。”
过了半晌,莫问从都篮里取出个白绢承担,双手送到张矩面前,道:“这是非儿托我缝制的应力软甲,软甲刀枪不入,可卸转真气内劲。他本想回长安后亲手送给明府,保护明府安然……现在已成遗言,还望明府成全。”
沈恬叉手道:“矩少恩典,沈某铭记于心。”
张矩看着墓碑很久,才又道:“逆贼已伏法,我想我也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气再来看你。你我缘浅,却引为知己。张矩这平生都不会健忘,焉支山上另有知己守望。”莫相非是河南道宋州的乡贡,与张矩同年春闱落第,机遇之下了解。莫相非出身工匠之家,十四五岁已通习竹木、铁器、玉石等七八门技艺,样样皆精,张矩的随技艺弩就是他造的。说来也怪,莫相非崇信墨翟,而张矩主张博采众家,两人一见面便争辩,但没想到越争论反倒越有共鸣,两人也愈发投机,厥后竟成了知己。那一年产生了很多事,张矩至今仍历历在目。
莫问点点头,道:“我们亲手毁了三代墨者的心血,取回了墨家首创的构件,今先人间再无‘悬马’。”
“千方兄的尸身在哪儿?我想去祭拜。”
谷灵闻声,从内堂出来,径直走到前院,问道:“来者何人?”
“这辆马车名曰‘悬马’,乃经墨家三代工匠改创,车舆轻慎重载、四轮转向机巧、构件极其繁密、调校也极繁复,墨家造了十辆,仅一辆牢实经用。这类马车最适运送粮草辎重,如果为朝廷晓得,定会合天下工匠参研制造,觉得交战之用,这与墨家的初志相悖,故我们不能让它落入官家之手……”
“嗯……”百晓引着张矩走进卧房,只见卓不浪也身穿麻衣、苎麻抹额,背靠床榻坐在地上,双眼直盯着房梁,怀里抱着千方的灵牌,面色颓悲。
院门外走进两人,面无神采,一身鱼纹蓝绫袍。身量稍高那人道:“我二人乃武盟信令使,本日特来送信,请卓少侠接信。”
又过了一日,中路旅将士回到了张掖。
“千方生前说过,他少时作道童,在地宫里炼丹试药,身后再不想长眠地下,只想化作灰尘、顺水而流。我们依其心愿,已将尸身火化,骨灰洒进了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