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矩笑道:“非论在或不在长安,该做的事,沈大哥仍然算得清楚。”两人说着,踱步往林子里走去。张矩沉声道:“我从沈大哥给我的账簿和契书里,查到了绯云阁此中一条财路。沈大哥发明的绯云阁暗点共五处,此中三处是解库,这三家解库每月都有贵重物事典当和赎回,一进一出,多则二三百两,少则数十两,每月进账约一千两银子,但契书上的主顾却查不到……”
又过了一日,中路旅将士回到了张掖。
“我与非儿同是宋州人,虽非族亲,但也算是一家人。因为……”莫问成心顿了顿,道:“我们都是……墨者。”
裴行俭在州府内堂伶仃面见了鲁青未,随后宣令“奔孚”三旅将士全数放复客籍,并由州县按律优恤。唯有鲁青未留任军中,归入裴行俭麾下。
没想到世事如此讽刺,卓不浪中蛊后心灰意冷的鲁莽之举令他立名陇右,而汉哭山下痛失好友的舍命拼杀为他博得了梦寐已久的武盟之邀,他如何也想不到,受邀之时怀中竟是千方的灵牌。这武盟的请柬,于他而言何其沉重!
张矩传闻卓不浪先于中路旅回到了张掖,他顿感不祥,急着见到卓不浪。刚到崔家庄,张矩远远瞥见农宅外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院门开着,张矩上马走到门前,百晓一眼瞥见,赶快迎了上来,见礼道:“张明府,你来得恰是时候……”
沈恬告别张矩,驾着马车拜别。张矩和牛二又马不断蹄赶往城外的崔家庄。
张矩也叉手道:“沈大哥的拯救之恩,张某没齿难忘。”
张矩扶起莫问,道:“莫老是……”莫问明显也是为莫相非之死而来,这令张矩不由得想起,本身最后得知莫相非的死讯,也是因为一封不明来路的信,信上写着:莫相非卒于甘州删丹城郊,疑遭人暗害。
“嗯……”百晓引着张矩走进卧房,只见卓不浪也身穿麻衣、苎麻抹额,背靠床榻坐在地上,双眼直盯着房梁,怀里抱着千方的灵牌,面色颓悲。
“许家三郎可有妻室?”
百晓一听武盟传信,回身就想往卧房跑,却见卓不浪已经站在了身后,拐杖别在腰间,手里还抱着灵牌。卓不浪走过张矩身边,朝张矩点了点头,徐行走了出去。
“或许是逆贼手腕暴虐,防不堪防。”
“毫无征象、俄然消逝、无迹可寻……确有可疑!”张矩喃喃道。
“墨者散居各地,大隐于市,连朝廷都不清楚天下有多少墨者,绯云阁是如何从墨家盗走马车的?”张矩问道。
院门外走进两人,面无神采,一身鱼纹蓝绫袍。身量稍高那人道:“我二人乃武盟信令使,本日特来送信,请卓少侠接信。”
张矩走上前看看灵牌,冲卓不浪点点头,也分开了宅院。他明白,卓不浪现在更需求静思、而非安慰,前路何去何从,还需他本身定夺。
……
“有,也一并消逝。”
“千方兄的尸身在哪儿?我想去祭拜。”
“依盟规,须本人亲身接信。”
出张掖城郭半里,路旁有个茶铺,茶铺往南五十步有片林子。沈恬刚拐进林子就瞥见两匹马,拴在一棵大槐树下,树旁还停着一辆马车。张矩身着云纹白锦袍,负手立于马车旁,槐树下另有一人,恰是牛二。自疏浚暗河一战后,牛二便依张矩之命住在云来客店,关照河甲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