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江淮自是平叛题中之意,然东宫调北庭军南下,却让河北、河东曙光初现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更让王霨担忧的是,太子出任天下兵马元帅后改弦更张,孜孜以光复东都为平叛之要,将原定“北攻南守”的平叛军略抛之脑后。
“然也!”王霨点头称是,护在其身侧的柳萧菲一挥手,数十羽信鸽从舰尾飞向火光闪动的天空。
“霨军使,南霁云、雷万春两位校尉所乘之运输船行驶较慢,并未堕入铁索阵,可令骑虎帐、步虎帐、战车团弃舟登岸,拔掉平卢军的石砲。”
虽艰巨守住潼关,然贤人与东宫间的裂隙却明白于天下,两边兵马剑拔弩张,对峙于大明宫外,若非王正见决然回京调停,玄武门之变即将重演。
不过王霨素知史思明镇守边镇多年,军功赫赫,绝非无能之辈。素叶军虽凭超出期间的锋利战舰,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小挫平卢叛军,然王霨并不敢有涓滴轻视之心。
王珪才具有限,初来乍到时曾试图干与军务,却发明素叶军早被王霨运营的水泼不进;后他尝试暗中拉拢军中将士,却多遭人严词回绝;或有一二收了他的钱帛,回身就交给王霨;他费了半天劲好轻易打通两名籍贯邻近闻喜县的队正,翌日两人就被明刑正典,罪名鲜明为收受贿赂。
烽火暗江泽,骇浪与天浮。
“难怪李晟放回的信鸽血迹斑斑……”王霨忽有所悟。
经此风波,王珪吓得只敢暗里密报东宫素叶军军情,再不敢尽情妄为,直到裴夫人派五十名闻喜堂军人到达睢阳,王珪才故态复萌,演出一场夺舰反击的闹剧。
“左满舵!左满舵!用舰首庭州砲敲掉西岸平卢军的投石机!”碎叶舰批示台上,素叶军海军营校尉陈达焦心肠下达连续窜号令:“各舰武侯队以沙土灭火!喷火船速用猛油火熔断铁链!弓月、叶支、贺猎三舰以猛油火弹反击,兵舰快艇穿过锁链逼近西岸,以神臂弓进犯敌军,保护骑步兵登岸!顿多舰护翼碎叶舰!”
浪涌风漩冠缨卷,倒海翻江面色平。
当然,即便没有收到李晟的密信,王霨也不能坐视兄长胡作非为、自寻死路,毕竟王珪是父亲大人独一的儿子……
故在帮手张巡保卫睢阳之余,王霨苦心孤诣、几次推演,终究觅得一条批亢捣虚、出奇制胜的良策。只是此计牵涉甚广,策划起来千头万绪,离不开多方兵马同心合力。王霨派李晟先行前去探查后,当即密报镇守南阳的王正见,请其脱手互助。
王正见不遗余力停歇贤人与东宫之争,临时稳住朝局,可政变余波仍然出现阵阵波纹。
“敌袭……”两股战战、汗出如浆的王珪烦恼不已:“小杂种害某!”
渠上风波恶,两岸火雷急。
两个月前,正在澎湖、流求海疆(今台湾海峡)护送货船的陈达收到王霨的密信,忙乘快艇扬帆北上扬州,溯江西进至襄阳,接上数名来自蜀中的客人。
归师勿掩,穷寇勿追。素叶军只是逼退叛军,而非击溃,平卢军气力犹在。陈达深知霨郎君本偶然追杀敌师,无法监军珪郎君执意扩大战果,竟私行夺舰反击并堕入敌阵,令霨郎君不得不出兵相救。
汗青上惨烈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睢阳之战,身分叶军的到来变得顺风顺水。睢阳城外河道纵横,素叶海军船坚砲利,平卢叛军空稀有万铁骑,进不能霸占坚城、围没法隔断表里、战有力江海争雄,羝羊触藩,进退两难。
“两贼心不齐,何必为别人做嫁衣裳。”王霨已有定计:“吾本日当竭尽尽力,为高枢密、封节帅报仇雪耻!”王霨拔出雪亮横刀,正欲传令,半空中兀然传来信鸽锋利的叫声,只见数只爪利如锥的雄鹰从烟雾蒙蒙的高空急冲而下,猎杀四散逃窜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