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豪杰也!”史思明哈哈大笑,他翻身上马,远远等着。
半晌工夫后,云州城南门大开,数千铁骑澎湃而出,与远道而来的援兵汇合,一起杀向城北朔方军大营。
“当真……”田乾真踌躇不决,现在史思明的大纛不过两箭多远。
“下雨了?”忽都鲁持刀疾步出帐,劈面而来并非暴风暴雨,而是滚滚烟尘。浓烟中,惶恐失措的突骑施军人四散而逃,乱成一锅粥,可大营中却并未有仇敌杀入。
“王正见,话别说得太早。汝不肯投降,莫非珪郎君也不肯投降?”史思明阴笑道:“某听闻珪郎君已与张垍家的小娘子订婚,珪郎君若连人间至妙滋味都没咀嚼过便要白白送命,岂不成惜。”
“史思明竟然下此毒手。”一股脑逃出数百丈后,田乾真长叹道:“可爱,白繁忙半天,伤了只耳朵,还是没弄清楚王正见父子意欲何为……”
“标兵为何没发明北庭军的行迹?”忽都鲁对唐军早有防备,不料仍然遭受奇袭。
“父亲大人……”远处的王霨发觉到疆场的异变,撕心裂肺喊道。在其身侧的卢杞不由胸口一疼,几乎晕倒。
史思明在乎的是王正见的名誉和王霨的才干,对北庭兵马,得之则喜、不得亦无妨。
蒲月初四寅末(早上4点多),素叶城下,突骑施大营内更阑人静,唯有刁斗之声。
凭风羽箭作鸱鸣,绣旗皂纛戈如霜。
“唐军已至,何去何从,请特勤拿个主张。”
将为军之胆,主帅冲杀在前,各营岂敢掉队,从混乱中敏捷规复过来后,朔方军奋力厮杀,一鼓作气将敌军赶出大营。
“特勤,是北庭军、安西军的灯号,另有河中军……”苏鲁克抄着一面盾牌,挡在忽都鲁身前,他话未说完,就被飞扬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蒲月初四丑寅之交(早上3点多),云州城南暴雨如注,烟波浩渺的桑干河上,数十艘舰船趁河水澎湃,一举冲破横索、铁锥的停滞。
他解下腰间横刀,捧在手上,行动盘跚地向史思明走去。
卫伯玉正筹算手刃田乾真,只见数枝长箭即将射中柳萧菲,赶紧挥刀帮其格挡。田乾真则抓住空地当场一滚,逃离了高仙桂的节制,翻身上马,一溜烟向南逃去。
“田别将,本日尔若退兵,怀州之仇,吾他日再找你算。”苏十三娘指天为誓。
“死!”两人间隔十步远时,王正见俄然抽出横刀,向史思明抛去。
“多谢田兵马使,云州军民有救了!”高秀岩上马见礼。
雷飞箭星落,铁骑荡兵戈。
“王都护,以某之力,顷刻间便可将尔父子三人捏碎如齑粉。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胜负已分,何必再动兵器。霨郎君脾气拧,某在营州早有耳闻。还望汝好言相劝,以免徒增伤亡。”
“田别将,当断不竭,反受其乱。”张巡忍不住出言劝道:“一旦史思明赶来,统统都晚了。”
王霨麻痹地挥刀,他不知本身砍杀了多少仇敌,乃至于刀刃卷了都未发觉。护在他身侧的南霁云早已用光身上的羽箭,马槊也折断,只剩下一柄横刀。雷万春的双锏倒是健壮,可他的双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
“自寻死路!”史思明哈腰一闪,横刀擦着他的头盔而过,将盔缨斩断后刺中了一名平卢牙兵。
电光火石间,趴在马背上的卫伯玉单手持刀,飞身而起,砍翻数条马腿,跳到田乾真面前,将锋利的横刀架在他脖颈上。柳萧菲和高仙桂则抛下绳索,拔出长剑横刀,顶住田乾真的腰间。
“高兵马使孤城阻劲敌,实乃吾军之大功臣。”田承嗣上马叹道:“李光弼鼻子够灵的,可惜回纥人首鼠两端,不肯出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