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做事,又把握必然实权,每日过手的赋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指缝里漏一点,就充足让浅显人一世吃穿不愁。可也因为如此,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如同置身于波折丛中,你不晓得甚么时候就被扎到。
从洪武朝到现在,户部五科被砍头被放逐的官员还少吗?
风中模糊异化着蒙古高原的沙土灰尘的味道,四百年前的北京生态环境并不比当代好多少,每年春初,按例有几场让人烦恼的沙尘暴。
孙鹤年本是一个深沉而平和的人,常白天对部属也是和颜悦色。可比来的事情实在太烦杂,加上熬夜后表情不好,刚才他也不晓得中了甚么邪,狠狠地怒斥了部下这两个小吏。现在,两个小吏都战战兢兢地埋头做事,不敢多看主官一眼。
孙鹤年一楞,起家见礼:“兄长不是在太常寺值守吗?”
京师。
正想得出神,一阵脚步声仓促而来。
同金碧光辉的皇宫比拟,这一片修建显得陈旧粗陋。官不修衙,偌大一片修建群,自成祖迁都北京新建以后,就没翻修过,很多处所都长着草。百年古宅,天然有很多分歧平常的处所。入夜以后自不消说,四下都能听到夜枭扑棱翅膀的声音,即便是白日,也时不时见到黄鼠狼在屋顶缓慢跑过。
风垂垂地小了下来,空中的沙尘沙沙落下,落到院中树叶上,在静夜里清楚可闻。
作为户部一科主事,孙鹤年的首要任务是收缴湖广一地的税款。湖广熟,天下足,本年的夏税若能安稳安妥的收缴上来,江南火线的用度也能根基均衡下来。
孙鹤年面色却看不出半点高兴:“兄长,以弟看来,你生性诚朴,本就合适呆在太常寺里。六部这边固然看起来大要风景,可这内里的水浑着呢,一不谨慎,就有不测之危。”
春夜的北风轻拂而过,人影闲逛,灯光闪动,却听不到半点鼓噪。
如许的日子若在持续下去,不但户部尚书,连带着上面的侍郎、主事们都只能去撞墙了。
是以,对孙鹤年的事情,不但户部尚书,就连内阁首辅杨廷和大人也是寄以厚望。
“毛澄毛尚书。”孙松年对劲地说。
“是。”两个小吏晓得这两弟兄有话要说,忙站起家来,一见礼出了屋子。
听到夜猫子的叫声,孙鹤年将因为持续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睛抬起来,搓了搓手,心中更加地感到不安。
一进正阳门,劈面就是紫禁城巍峨的宫殿。右手是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和太常寺,而左手则是六部衙门。
正阳门西首那片修建就是户部衙门,大明朝王朝的赋税度支中间。即便点了很多灯,院子里还是显得有些阴沉,特别是从那几棵富强的柿子树里传来的夜猫子的叫声,更是让民气头一阵发寒。
被人打搅了思路,孙鹤年有些不满,一板脸,正要发作。昂首一看,倒是长兄孙松年过来了。
“等等。”孙鹤年瞪了兄长一眼,表示他且不要说话,又朝屋中两个小吏道:“还费事你们两位去查查湖广客岁的税赋票据,查对一个数据。”
看到部下诚惶诚恐的模样,孙鹤年心中俄然有一种难言的快感,权力这类东西真是一种诱人的甘旨啊。只要手上把握了哪怕一星一点的权力,就能决定一小我的存亡荣辱。天下上还是甚么东西比这更让人神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