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康傻傻地看着欧阳申,张口结舌。如果欧阳申跟他说的是大事理,如果欧阳申用奇妙的体例对他指桑骂槐,他都有体例应对,可恰好这么一句大口语,就两个字,清清楚楚,明显白白,却叫他气得浑身颤栗,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而依着他的性子,这会儿也绝对做不出街头撒泼,愤而回骂的事情。
欧阳申笑道:“偶然插柳罢了。说是这些茶晒干时恰逢阴雨天,便多受了层潮,茶农去看时,色彩便不对了,并且茶梗也软了很多。茶农心疼茶叶要被糟蹋,便用松柏木烧干了茶叶,成果反而出了松柏香气,也不苦涩了。可见有些时候,哪怕当真出了甚么岔子,也一定就是好事。不经几番磨砺,那里会有甘醇沉淀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酬酢了十几句,终究都感觉有趣,姚顾平在旁忙插科讥笑,请欧阳申到中军大帐议事。
“我……”詹康语塞,俄而方道,“探子说如通镇之前被海盗洗劫过,山匪这会儿都不知逃窜到了甚么处所,你要我如何干?我不管了!我现在一万人只守着清河城,哪儿都不去,归正你们求援也只是说但愿我保着清河不沦陷。”
欧阳申看也不看那封信:“你们江兴帮的老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虽说是世子,但毕竟还是江兴帮的老四。除你以外,我也真不晓得谁还能清算他。”
瞥见世子总算肯赏光露面,欧阳申喜出望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詹康早就晓得欧阳申不介怀他逃婚的事情,但见他笑得这么心无芥蒂,还是被吓了一跳。贰心胸忐忑地回绝了孟纤纤伴随的建议,大步出了营帐。
詹康手紧紧一握,几近想把面前滚烫的茶水泼到欧阳申的脸上,但颠末这么多事情,他也晓得统统没法挽回,便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两口气,将拳头渐渐展开:“父执说的是。我原觉得我淡泊名利,跟父王是截然分歧的两种人,但这会儿才晓得,我若不要名利,便一无统统。”
大帐当中别无旁人,就连孟纤纤也早被詹康安排在外边帮着驯军马,而姚顾平在为二人沏上热茶后,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只留两位位高权重的人面面相觑。
山匪和海盗是一个头子?欧阳申的话又一次打击了詹康。詹康低头沮丧,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在清河侯面前再也傲气不起来。他老诚恳实地听着欧阳申的训导,心中却忽地念叨起了已经到了如通镇四周的詹凡和韩枫。
詹康长叹一声:“欧阳父执,你真的是最体味父王的人,也真不愧是他最信得过的朋友。”
茶是红玄色的,泡出来的茶水是深红色的,气味如松如柏,细品之下则模糊带着龙眼香。
见詹康耍起恶棍,欧阳申这才抬起了一向耷拉着的眼皮子,第一次认当真真打量起面前的世子:“蠢货!”
詹康听了这句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回道:“真叫我父王说着了。从小到大,父王一向说你总会有一天忍不住问这句话。你想想,既然你问话已经被他猜到了,他如何肯照实奉告你?”
本书读者群:294/816/910
他说着说着就跑了题,不像是在说这茶,反而像是在疏导甚么。詹康何其机警,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我之前也是年青,若不是经了比来的事情,断断不会收了心性,好好地带兵。”语罢,他轻叹一声,言辞间倒暴露了几分难过。
欧阳申见他晓得本相,倒没感觉出乎料想,反而不卑不亢地回道:“小女倾慕于小王子,故而不会嫁给世子。小王子视世子甚高,表情空澄,天然也不会在乎娶兄长不要的‘未婚妻’。做这个局,不过是想让世子瞧清本身究竟是甚么样的人,颜女人又是甚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