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哑然，继而自失一笑，叹道：“恰是你这话——是我想左了。”
永嗔背对他摆摆手，连话也懒得回了。
公然李尚德又道：“户部是管收钱的处所，钱最多，但是户部官员一定是最肥的。古往今来，老是费钱多的衙门官员外快最多，比方当初修三海，工部最肥，但是好处要分给外务部一大部分……这一块，十七爷若感兴趣，不如问问太子爷的奶兄，做了二十年外务府总管的简策简大人……”言下之意，这才是当朝第一巨贪。
永嗔迷惑道：“那他……”
方敖倒是看永嗔，固然模糊已有少年长开之态，却还未脱孩童大抵，与他设想里心中藏奸的模样也不太一样——本来倒真还像是个“弟弟”。
一时后院的羽林军返来，捧了官印钥匙等物，禀报导：“殿下，东西找到了。”
永嗔长叹一声，心中唏嘘，这便往蔡府而去。
两人一照面，都打量了对方两眼。
只两进的小院落，蔡世远坐在天井里的躺椅上，正与跟前一个小男孩说话，躺椅旁的石凳上摆着一根拐杖——自那日晕厥后，蔡世远便有些不良于行。
永嗔不觉得意，“李主事请便。”
李尚德本来气得发懵的脑筋也渐渐沉着下来，完整扯开了面皮，因嘲笑道：“便说十七爷还嫩了点，这里头的事儿不懂。为官想要发财，贪赃纳贿实在是下策，上策就是调拨天子费钱，只要皇大将大笔银子花在你的衙门里，你想不发财都难！”
李尚德到了前院一看，差点气歪鼻子，只见永嗔正斜躺在他那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品着香茗好不悠哉。
永嗔问道：“你可去看过了？如何？”
一时方敖分开，永嗔在原地又站了一站，问莲溪道：“我但是甚么处所获咎过他？”
蔡泽延呆呆望着她，俄然讷讷喊了一声，“姐姐……”
前次永嗔留下的四个寺人陪在一旁。
永嗔是早就传闻，太子哥哥少年时身边曾有两名伴读，一名姓柳，厥后随父外任，至今未归；一名姓方，十八岁便中了榜眼，做外任官时考成年年优良，本来凭资风格回中心做个大学士都绰绰不足了，却又自请做了闲职太子洗马——而向来不肯屈才的太子哥哥竟没有驳他。
他绕着方敖转了一圈，俄然问道：“本殿下欠了你银子没还？”
永嗔本人是个嬉笑怒骂混不吝的主儿，且小我脾气极强，甭管本来多么严厉呆板的人，常常都能给他带着跑偏了——像方敖如许涓滴不为所动的，还真是第一回碰上。他不由又看了方敖两眼，笑道：“你既这么说，那我转头只谢太子哥哥便是。”
李尚德气得神采蜡黄，手指颤抖，不知该骂一个，哪还顾得上一旁被他剥了一半衣衫的白玉萏，一把扯过那小厮来，声儿都劈了，急问道：“十七爷人呢？！”
李府外头，一见永嗔出来，莲溪忙上前汇报，“殿下，蔡家小孙子已经安然抵京，方敖方大人亲身送到蔡家去的。”
蔡世远长叹一声，一手揽着孙女，一手抱住幼孙，泪如走珠。
永嗔料定那小男孩便是蔡世远的幼孙，蔡泽延。
见李尚德来了，永嗔嘻嘻一笑，又嘬了一口热茶，点头晃脑感慨道：“好茶好茶，李主事——这一两一金的云雾茶，你怕是要贪污很多才气喝得起吧？”
李尚德在他背后叫道：“十七爷是龙子凤孙，皇上也许不减轻刑于你——这些羽林军，倒是极刑难逃！”
蔡世远抓住孙子双臂，厉声道：“你记着了！你叫蔡泽延，是我们蔡家独一的骨肉了！”
永嗔一起心机沉重回了毓庆宫，一踏进惇本殿，就听东间书房里，有其中气实足的声音道：“前番说到吏治，殿下还说吏治积弊难返，只凭几个年青人靠着血勇之气一味硬捅不是体例——如何本日换成十七殿下带着兵匪抄了李主事家，殿下便要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