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灿灿沉默。
永嗔一面走上前去,一面也向窗户望去,猛不丁床下蹿出一人来,直扑向他。
“劳新郎官亲迎了。”太子永湛调侃道,进屋之时侧头悄悄咳嗽了两声。
“不要伤他。”月灿灿拥着那人,跪倒在地,瞻仰永嗔,目光哀切。
太子永湛渐渐向永嗔走来,脚步安稳,涓滴不像醉酒的人;及至到了永嗔面前,竟是罕见得先向他伸脱手来。
若只是不对劲婚事,不至于便要外逃;要逃,只是因为心中有了独一的那小我。
永嗔单独出了阁子,唤秦白羽来,“你带两队守院,护着这处。”结婚之夜,不免职员混乱,本就该格外谨慎些,更何况还宿了一名东宫殿呢。
“不如先在我府上略躺一躺?”永嗔立时体贴,摆布一望,指路道:“太子哥哥先去那边阁子歇一会儿,我让人煮醒酒汤来。”揽着太子永湛往避风处走去,“醉了可别再吹冷风,闹起病来不是玩的。”
这么多年来,永嗔从未见太子哥哥这般喝酒,或者说太子哥哥向来极少喝酒。他愣神的工夫,目睹太子已经一壶酒下肚,忙要上前劝止,却被苏淡墨拦了下来。
“我既然嫁给了你,就该做你的老婆。只求你放过木易,我包管他这平生都不会再来南朝……”
太子永湛顺次敬酒,在坐之人他竟是个个都叫得着名号,不管是何官职家世,都是普通敬一盏酒。
婢女喜娘都知机退出,独留坐在喜床上的新娘。
永嗔一言不发,扬手揭去了那人面上黑巾——却见是个极其漂亮的羌族青年,只是胡茬青青,面色蕉萃。
月灿灿一面严峻地为木易包扎伤口,一面解释道:“当初哥哥奉告我,木易被柔兰人杀死了……”
又是沉默,月灿灿垂着睫毛,轻笑一声,“你倒是比我想得还要豁达……”这话说来,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涩然,“过得三年五载,还请你送我归家,待到羌国边疆,我只遁词眷恋故国,不肯再来,于湖边修一座行宫让我留下便是。如果到时候我父母已不在人间,我便诈死拜别,更免得你费事。如此一来,你得数年平静,我得一世自在——抵不过的,便当是我欠了你,你们南朝的话如何说来的?下辈子,我变成黄鹂鸟,衔白玉环来酬谢你。”美眸盈泪,只是生性要强,死撑着不让泪水滴下来。
“退下。”永嗔沉声道,大马金刀地坐到喜床上,冷眼看着地上拥作一团的月灿灿与刺客。
拟把疏狂图一醉。
永嗔听完,木着一张脸仰开端来,想了一想道:“灿灿,你我虽结为伉俪,却更似兄弟。”他笑了一笑,“你这脾气,跟mm也不沾边。现在他肯舍命来见你,你又如此回护,倒叫我感喟。人间可贵有恋人,我又何必做恶人。”
永嗔见太子哥哥望着那匾额入迷,便道:“这是从西郊寺庙那处‘隐清园’来的名字。我仿佛记得哥哥说过,西郊寺庙,雪景更胜常日三分。现在雪夜观来,我这隐清阁又如何?”
“……分开时被太子身边高人刺中了臂膀了。”
太子永湛勾起唇角,似是倦了,似是醉了,没有说话。
太子永湛发笑,“真是孩子话。”
“只要一件,我要问一问你这情郎……”永嗔考虑着道:“我这府上固然侍从未几,但是各处门禁护兵倒是保卫森严。你如果突破保卫出去的,如何无人报我?如果悄悄潜入,又是如何做到的?”
永嗔喷笑道:“你那里做得了黄鹂鸟,我看海东青还差未几。”他将那匕首抛到月灿灿腿边,“这该是你二人定情之物吧?收好了。我以兵法治家,这屋里的事情,只要你不往外说,再没人敢传闲话。”言下之意,竟是全然接管了月灿灿的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