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转过屏风,附在罗行商耳边传了话,那罗行商便朝着苟氏道:“妇人家不好出面,去叫你公爹来吧。”
她一双眼睛偷偷朝罗行商看来,看这架式,不承诺她,约莫不肯说的。
罗行商连声道否,袁松越默了一默,不由抬手撑了额,思考起来。
悠悠的茶香飘零在鼻尖,袁松越捏了杯子绕鼻闻了闻,未及放下,罗行商便带人返来了。
罗行商暗道这薛家人个个难缠,幸亏没扭成一根绳,不然更费事。
谁知阴差阳错,这婚事到底没成。但是现在,人家重归高位了,却来讨个说法了。
这妇人还觉得罗行商就是侯爷,跪下便道:“侯爷饶命,是那薛云卉惯会哄人,可不干我家的事!我家和他家早就分炊了!民妇晓得她的行迹,大胆请侯爷拿她,千万不要牵涉民妇家!”
当年订婚的时候,他还是见过这袁二爷的,虽无过量扳谈,可也晓得这庶出的袁二爷性子实足的古怪,便是其父在旁,也没甚么好神采。
“民妇虽是她堂嫂,可常日并不来往的!请侯爷明察!”
他没想到,薛云卉能在他眼皮底下逃出世天;也没想到,薛家竟还留着当年订婚的信物;更没想到,这薛家大哥竟有如此急智,能想出这个别例,反手一击。
敲了几下,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她一口气道了这么多,罗行商听着有些晕,不由问她:“你是她何人?实话说来!”
这苟氏传闻是那欺软怕硬的做派,定是晓得薛家女获咎了侯府,恐怕扳连自家,这才过来拿了薛家女的行迹,同她自家抛清干系的。
罗行商一行,半晌就到了薛家门前,见大门紧闭,砰砰砰地敲起门来。
屏风后,袁松越把玩动手中的青花缠枝莲纹杯,面色微有些沉。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妇道人家,打扮的还算面子,只两只眼睛眨个不断。
苟氏的公爹,也就是薛云卉的二叔薛世历,现下在涿州知州部下做个幕僚,好歹也是端庄身份,又是举人出身,提及话来,比苟氏这妇道人家清脆多了。
袁松越一听,眼中就露了兴味,点了罗行商,让他到屏风外头代为问话。
“侯爷,薛氏女不在家,他家下人说……她去了武百户府上了!”
袁松越挑了挑眉,“没听错?”
薛世历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不等袁松越开口说话,便叩首道:“侯爷宽恕,小人大哥当年犯下大错,委实不该!现在薛家也落魄返乡了,还请侯爷高抬贵手!”
“来者何人?”罗行商拿了气度,问道。
罗行商止住了苟氏的告饶,室内有些寂静,半晌后,袁松越招手喊了一旁的侍从,低声说了句甚么。
他顿了一下,薛世历当即眼睛一亮,刚欲叩首伸谢,只见袁松越薄唇轻起,轻描淡写道:“不若,薛先生亲去武家证明令侄女手里那玉牌,底子就不是订婚的信物,而她所说的婚事,也是子虚乌有,不知先买卖下如何?”
他哼了一声,悠悠道:“只要你家没犯事,天然不究查的。”
罗行商嗤笑一声,道:“揣着明白装胡涂!你家薛道长呢?!”
薛家的冷巷口,还是有两三个孩子跑着打闹,叽叽喳喳,无忧无虑。
部下的人也是惊奇,纷繁表示他没听错,罗行商揣摩了几息,心觉不妙,赶紧转了身,往大街上的一处茶社奔去了。
这倒是成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