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二楼凭栏而望的北鹤行内心一动,认出此人便是山中所遇之奇女子,自称“厉妫”的娘子。
那欺软怕硬的,吆五喝六正威风;那狗仗人势的,公子脚边把火怂;看惯了黄土的,觊觎嫦娥怀中兔;离不得锅灶儿的,瞋目斜眉把恨儿消;赌桌儿赢钱的,沽酒倚门不消馔;坑蒙诱骗的,目瞪口直不伸手。真真是:门里门外皆好色,稠浊鱼龙齐流涎。
谢重九似梦似醒,如此过了一夜,只觉精力畅旺,身材大有好转。却见本身赤裸着身子在被里,两旁并无那巫山神女,哂然一笑,便起床来。
北鹤行见厉妫凶恶,便欲拔刀,却被谢重九按住。
“前辈别忙,临时看清情势再脱手不迟。”
却看扇面公子,稳稳坐在一张桌子上,金扇动摇,安闲落拓,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俄然纵身而起,从厉妫背后偷袭而来,眼看就要到手,楼上又坠下一个黑影,倒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真是:半边脸上刀丛深,墨羽裳动手握金。若非共工魂犹在,便是盘古渡真身。此人恰是金刀北鹤行。
北鹤行金刀一震,扇面公子手中软剑碎如纸屑,一声惨叫,被从中劈开。刀未入鞘,却闻声又是一声惨叫,谢重九被厉妫打出丈许,回声倒地。本来,厉妫偷袭北鹤行是假,谢重九必将来救,便趁隙偷袭于他,一招到手。
北鹤行看了一眼谢重九,收回金刀,点了点头。
“谢某道貌岸然也好,无耻小人也罢,今晚定不让你伤着她半分。”
恰是:
谢重九身影一晃,挡在了那花魁前面,同那黑衣人面对着面,眼瞪着眼,便如方才普通景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谢重九见北鹤行待此人很有分歧,现在听闻她的声音又是一介女流,心下已猜着七八分,以是临时与她周旋,并不还手。
扇面公子见世人反应,愈发来了人前的兴趣,便伸手去撩那姐儿的裙子,不竭在腰间拨弄凤尾裙的丝绦,转头去看一帮看客的反应。世人丑态愈闪现,扇面公子就更加对劲失色。仿似这堂内堂外的三教九流满是他养的斗兽。
堂中扇面公子踉踉跄跄的绕着那窑姐儿打圈儿,一会儿用扇子挑逗那美人儿的发髻,一会拨弄她的下巴。那只拨柳弄花的纤纤玉指从那女子的后脖颈儿摸索上来,钻进轻纱里,悄悄一带,那花魁的柔肩玉臂便展露无遗。一干看客内里,收回吼怒狼嚎般的喝采声,异口同声,面带狂色:“脱!脱!脱!”看得见的,目眦如火把口水来搓;觑不着的,上蹿下跳把人头来躲,兵勇仆人框不住,人流如水堂内多。
共此一轮月做媒,了结千人酒肉劫。
随行的恶仆仆人本来兴趣盎然的来喝不要钱的花酒,对这番变故也没缓过神来,此时一听扇面公子叮咛,便像得了叫子的恶狗,一窝蜂的朝黑衣女子扑上来。
扇面公子尚未看的逼真那人的模样,金光闪处,手中画扇已被削成了两半。目睹来者不善,技艺不凡,那淫贼解下腰间软剑,向北鹤行冲过来。
“此言差矣,”谢重九边躲闪,边分辩,“上天皆有好生之德,若生性和那淫贼恶霸普通,惩戒一番也就罢了。似这沦落青楼的女子,凡是有的前程,谁又情愿整日陪酒作笑,落得风尘呢?”
石林镇乃是北直隶地界上小镇,秋末初冬时节,天早早儿的黑,人儿早早儿的回,青石板街上早早儿的没了摊子和行人。以往这时候,炊烟高高儿的升起,油炸水煮的味道四地里飘开去,这平常庄户儿人家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也颇度日的。
“道貌岸然!”说着,黑衣女子手上又增加了几成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