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姒恩很风雅,伸出了一只手来:“我叫安姒恩,你好。”
被虎子唤作刘老的是这私塾教书的先生,彭先生的那位戏友。此人穿了一件烟色的长衫,是个精瘦的白叟,留着一缕山羊胡,头发髯毛皆是有些斑白了,还微微有些驼背。虎子叩门之时,他正拎着戒尺一下一下轻拍着面前的桌案,扫视着上面这三十多号学童。虎子这一声唤,底下的学童都是不作声了,刘老才望向了门口。
郎云书恰是落魄时候,那有甚么回绝的余地,能有口饭吃就是不错,做这活计不屈辱斯文,他已经是非常满足了:“谢刘老先生收留,小生为人师,定当是竭尽尽力。”
“我是这里的教书女先生啊!”提到这一茬安姒恩立马乐了,“孩子们光学那些老的书籍如何能行?法兰西那边好多先进的东西,比我们大清强很多了。我念了这么多年的师范,就是要返来抢先生,教给读书人真正有效的东西!”
故而狗子把书立在了桌上,头脸埋进了书后边,只求郎云书看不见本身。但是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难不成申明日就不来上课了?那赵佛爷还不得骂死他!在瞥见虎子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坏笑,还向着他挤眉弄眼,恨得狗子牙根直痒痒。
正在狗子笑得高兴的时候,他的桌面倒是被人敲了两下,昂首见郎云书站在本身的桌前。郎云书饶有兴趣地看着狗子:“我认得你的,昨日你和彭小兄弟一起在那小馆里用饭……我但是没认错吧?”
想到这里,虎子一脸苦笑的模样:“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说这巧不巧,您有空到城外漫步您还赶上我了……呵呵……我家里有事儿,您是不是让一让,我好归去……”
郎云书一时候被安姒恩呛得说不出话来。刘老站起了身,拉了拉郎云书的袖管,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安知府安排到老朽这里来的,我也是无能为力,惹不起的,跟她认个错,忍了吧。”
虎子哈哈一笑:“刘老您拿我消遣。我这返来是有事请找您。”
说着虎子一侧身,让出身后的郎云书来。郎云书先是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才是吧彭先生的举荐拿出来,双手递上去:“见过刘茂老先生。小生郎云书,是个秀才,在昌图府入了学籍,只是无处安身,蒙朱紫彭先生指导,想在老先生这里寻一个教书匠的活计,也能为您分忧。”
狗子内心苦啊!这昨日里他可没少挤兑郎云书,三番五次笑话人家穷,讽人家酸。这回可倒好,风水轮番转,这郎云书眼看着就要成了新的教书先生了,那另有的他的好日子?
“刘老,这是谁呀?”安姒恩见了郎云书,便是死死掐着虎子的手腕走了过来。刘老一笑:“见过大蜜斯。打明日起,我便是不讲课了,你们熟谙一下。这是郎云书,新来的教书先生,是个秀才。小秀才啊,这是我们府城安知府的女儿,安姒恩大蜜斯,留洋返来的女状元,安知府安排在我这里教洋文的。”
郎云书见过世面,晓得这是洋人的握手礼,倒是没敢,还是是躬身施礼:“小生郎云书,见过安大蜜斯。只是……大蜜斯令媛之躯,在外抛头露面,做教书先生……是不是有些不雅?这……女子,还是要好好相夫教子,学三从四德。教书之事,怕是不太安妥……”
虎子转头看,三魂吓丢了七魄!站在他身后此人上穿一件玄色花边衬衫,腿上一条洋裤,足下蹬着一双黑面的皮鞋,大波浪的头发打散了梳着一个马尾辫——恰是知府家的令媛,安姒恩!
说到这里她神采又是一沉:“可惜了,我爹爹不准我去府学里教书,把我丢到了私塾里来教小孩子,不然从士子中培养出眼界开阔的人才是最好的。哎呀……我跟你讲这些有甚么用呢,归正你明天不准走了,就留在这里听我讲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