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暗,柴房内冷寂无声。
余音袅袅,缭绕不断。
偌大连府,成片亮起暖和黄灯,内里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祭灶神、吃糖糕。唯独青年孤魂,与那昏睡男孩,在柴房中形影相吊,相依相守。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想他连河,本是根正苗红,高官后辈,虽胸无弘愿,却从无有欺男霸女败行,不就是不喜好过结婚、生子的俗日子,不就是对佛道之流有些猎奇沉沦,不就是被家里逼婚时,一怒之下摔了把玩的古玩青铜镜,怎地就招来天雷,灵魂离体。醒来已魂至异世,随身于这个看起来八九岁,实上已十二岁的男孩。
“唉——”
可叹,九年前连绣娘身染沉痾,当时连家家主已身殁,阖府高低无人问津,连绣娘临终时,一手紧抓着小连河,一手指向东边,口中不住念叨:“去找你爹,找你爹......”
连河费心,想看清道人模样。
青年忿忿弹动手中青铜镜。
想到此,不由再次喟叹:“唉——”
竟是个二十七八岁男人,短发洁净,眉正眼明,若不是面白泛青,倒也是一丰神清俊人物。
应当叫连河,心底那种不妙预感愈发激烈,只觉这男孩千万不能死,不然,本身这魂体也真的会死——魂飞魄散。
一片深宅大院的连府,西角柴房里,传来揪心的急咳声。一个约莫八九岁风景的男孩,穿戴破褴褛烂夹袄,伸直在一堆柴草旁。
不对,我只是个魂体,还如何死?
青光,刹时将他魂体覆盖,又一并消逝。
“唉——”
“祭——灶神咯——”
小小年纪,刷洗马桶、打扫院落,吃残羹残羹,穿下人们都不穿的褴褛,睡陈旧柴房。
不晓得,这小不幸这般死去,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想别人穿越,大半能呼风唤雨,改天换命,好一番作为,再不济也是种田养花,携美平平终老,可我呢?”
院外,传来小孩的叫声。
他如许,会烧死吧?
画面混乱不堪,如流水般,一晃而逝。
一时急怒交集,他本来透明的魂体竟出现红光,眉心中俄然跳出一黑黝黝,蚕豆大小弹丸,吃紧扭转,更引到手中青铜镜,迸射出愈发浓烈的青光。
未料,玄光、道人,连同青黑宝剑、青萍,竟瞬时隐遁无踪。
青年,不!
本日,他遭毒打,就是因着恶仆们又来讹诈他独一五个钱。他此次竟反了性,那几个恶仆如何打,他都果断不给。遂被恶仆告了状,说是他偷了府里东西,这才接连遭了两顿毒打,乃至现在,挣扎在存亡线上。
“这般日子,何日是个头?”
男孩置若罔闻,大睁着的双眼,欲垂垂合上。
穿越这小半年,从最后的骇怪、镇静,到现在剩下的,除了无法,还是无法。
怒号北风,裹挟雪子铺天盖地而来,打在仓促行人脸上,生疼生疼。暮光渐暗,街头巷尾陆连续续亮起昏黄灯烛,照亮了一道风雪夜归路。
其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左手虚掐法诀,右手托一玉快意,一青黑宝剑,周身游走不定,散射濛濛青光,将道人面庞、身躯尽数讳饰。
青年下认识扭头去看,男孩眉头紧皱,小脸通红,似是在发高烧,两个拳头却握得越来越紧。
除别的,常常到了发放月钱,不但被管事剥削,还饱受其他恶仆讹诈掠取。
“你没事罢?”外头小孩喊道。
却说,小连河为何一改平常,不贡献那几个钱?
只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
这是连河穿越小半年来,碰到的最大危急。
稍时,昏睡男孩面前呈现背景模样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