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郎归,盼郎归,他们的父母将儿子交给我,他们的老婆将丈夫拜托给我,我将来还给他们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具冰冷的尸身?我真的说不清啊!”
唐书城身边,身披青光寒甲的薛小刀双眼微眯,惫懒笑道,悄悄拂散了城关下的多少血腥与狰狞。
吾儿呦,且莫走,叮叮咛嘱几离愁;
几番戚戚冷冷,如同闺阁女子哼唱的小情小调,软语莺声,稠浊着还未消逝的硝烟和血腥味,从关内飘落关外,平增了几分凄苦忧愁。
“为国为家,真真是狗屁混话,我若真用这些个话来敷衍他们的家人,指不定被他们戳着脊梁骨谩骂我一辈子呢?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私交欲念,他们又何必为国为家而疆场埋骨?吾儿哟,吾郎呦,他们是真的会恨我们啊!”
横刀横,烈血澄,想我爹娘呦,难忘是吾家,无归期;
“当然,现在大街冷巷可都已经传遍喽。”薛小刀无法道:“没想到咱这西流关里,也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老鼠。”
酒罄,哄声复兴:
闻言,薛小刀眉宇间簇拥起一抹调侃笑意:“都督可也是从阿谁处所来的哟!”
“吾儿呦,吾郎呦,都城里那些人唱得再好,说到底也只是嘴上工夫,哪有甚么远走疆场的儿可盼,郎可期?整日里盼想的,不过就是那些功名利禄微风花雪月之事,唱不出这个味儿实属普通。”
“都督,没事吧?”薛小刀仓猝上前,扶住唐书城。
“浑不怕哟……”
薛小刀耸了耸肩,无辜道:“我这不是为了安抚都督您白叟家吗?”
“嘿嘿,前些年我随皇甫多数督回京述职的时候,曾在红袖招听过这首曲儿,唱曲的是红袖招驰名的花伶,模样姣美,声音也妙,愁肠委宛百折千回;不过她唱的虽也是戚戚冷冷,但却唱不出都督这个味儿。”
薛小刀耸耸肩,笑着阿谀道。但是虽说是阿谀之语,但将都城名伶与镇守北疆的副都督相提并论,如何着也有几分狗尾续貂的贬低之嫌。但他说得萧洒随便,似一点也不担忧获咎了面前这个大人物。
号角声声,战旗猎猎,从天涯交代的绝顶缓缓传来,仿似阵阵惊雷,惊醒了阴沉的苍穹和那些席地而睡的兵士。
“这话对,但也不对,谁都晓得皇甫多数督驰援怀朔北幽,带去了大半兵马,加上棠将军和薛将军丧失的人马,已经占有了西流关大部分兵力,现在西流关的守军总计不敷四万,而北莽雄师却有十万之众,就是用命去填,尸身也足以垫得同西流关普通高,他们能够用命去填,我们却没这个底气啊!何况,他们另有慕容龙城!”
挎横刀,心烈烈,壮志豪情千万丈呦,斩敌头,喝血酒!
……
风雪里,几滴泪,落了红烛断了秋;
唐书城问道,目光落在城关上正在憩息的将士身上,声音稍稍抬高了几分,仿似怕惊扰到他们。
“小二,上酒喽……”
唐书城幽幽长叹一声,苦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城上是活着的人,城下倒是一具具冰冷的尸身。
“都督,你这几句《盼郎归》唱得还真是不错。”
西平苑里,击杯敲盏当长歌,一壶壶酒,一个小我,浑不怕哟。
“都督又何必自责呢?为国为家,说不得那些父母、老婆会为他们的儿子、丈夫所做之事而感到高傲啊?”
“多事之秋啊!奉告学礼,多重视安抚百姓,勿要为用心叵测之人所趁。”唐书城缓缓说道:“别的,着令学礼每家每户征调军粮,集合办理战备物质,动员全城百姓参军,许以军功爵位银钱赏禄,需求时,强迫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