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豹、侯晓明都在霍宝跟前,就见霍宝在那边像看大戏似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拍着拍子,嘴唇微动。
更何况,那白纸上写的犯戒,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查有实事。
这张大姐可不是平常民妇,是县尉亲信张三的胞姐。
谁也不是贤人,常日里言语不当、醉后无德之事总能寻到两、三遭。
枷板上贴了白纸,上面写了每人犯下的戒律。
众百姓唯唯诺诺。
“如果也跟刚才那小子似的得一斗小米就好了!”
“嘿,阿谁就是周秀才,下眼泡肿着阿谁,瞧着就不像端庄人,连私孩子都养了!”
“啥是实证啊?还给米给银子的?”
这枷板是衙门里的老物件,一对枷板三十五斤重,沉甸甸的压在肩膀上,再直的腰也弯了。
就算他们受得了,想要辩白也不能,每人嘴里塞了大核桃。
这个第二回,是甚么?
这都拿到劈面来,普通人还真受不住。
“那我王大晓得,这个周秀才半夜踹孀妇门,还生了个私孩子,我们前后院,见了好几次!”有嘴快的已经说了出来。
早有功德儿的百姓凑过来,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不晓得上面写甚么。
两人提起耳朵仔谛听。
只待众县兵走了,才有人反应过来。
满地小米中间,就剩下那快嘴男人与少年。
话音未落,两个童军出来,拉了少年出来。
那个背后不说人,那个背后不被说。
就有一个少年“噔噔”几步冲衙门大门去了,扯着公鸭嗓喊道:“我举证周秀才偷孀妇养私生子犯了淫戒,有街坊王大为人证!”
老伉俪两个,都是诚恳巴交的模样,可说出的话不软。
除非张三垮台了!
倒是只看热烈这些,看出些别的来。
“喝酒吃肉?!不法呀,阿弥陀佛!”
那快嘴男人刚想要骂人,少年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呀,有人抢粮食!”
被告跑了,也就没有被告甚么事了。
这阎王打斗、小鬼遭殃,县尉与张三真要内哄,谁晓得会打成甚么样。
世人都提了心。
“这个姓邓的也不是好东西,打小利市脚不洁净,偷了好几个书铺,还真是个惯偷儿。”
莫非,方才霍宝提过的隧道、火油甚么的,真是张三的背工?
自从白衫军进城,县令跑了,这还是县衙第二次放布告牌。
之前趁机偷米抢米那些人,倒非知识相,离“现场”好几丈远了。
可士绅早已被搜刮一空,百姓家底更薄,全凭户籍册子领每日口粮,就算想走也没有路上嚼用。
“假信徒”三十六人,都是立枷。
快嘴男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那少年已经蹲在地上划拉小米,装得七七八八,恐怕有人还抢似的,抱了布袋一溜烟跑了。
如果个凶神恶状的恶妻,这般唱念打坐无人会怜悯,可这妇人长得诚恳巴交的,又没有一句脏话,只念着自家委曲无辜,倒是显得分外不幸。
*
就连不晓得启事的,都四周探听去了。
张姐夫强笑道:“曲解,都是曲解!就算别人有坏心,拴住也不会,他亲娘舅也在里头,他还能害他亲娘舅?这孩子指定是被人骗了。”
看热烈的百姓指指导点,被枷着这些人羞愤欲死,有那一斗小米、五两银子的嘉奖,别人可不就是对他们扒了皮。
第一次放布告牌,是遵循户籍册子领口粮之事。
“一呀嘛更儿里呀,月影儿照花台,秋香姐订下了计,她说晚不晌来……”
这“举证”也分先来后到,县衙里明显是认先来的。
比及拴住家里得了动静,拖家带口的到衙门讨情时,拴住已经“五戒”都破了,连同其他“假信徒”一道,上了枷板,在县衙门口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