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此中有诈!”吕饴生夙来谨慎谨慎。“百里奚固然聪明绝顶,但毕竟不是医人,也不见他给君上号脉问诊。火线的探马说君上每日喝酒吃肉从不减量,哪像是大限将至的人?何况说是一年内,日子如何能掐得那么准?”
“这……”
“齐侯邀约天下诸侯会盟葵丘?”晋献公悄无声气地朝小卒逼近。
第六节.摸索
“是啊,来得毫无征象,又说了些奇特的话。”
秦穆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以是然。嬴槊从旁插话:“刚才晋国传话过来,说活捉了一名刺客。晋侯大怒,要当众鞠问刺客。”
“每日不是在宅邸喝酒作乐,便是和公子敖出郊打猎。”
“君上,千万不成派里克前去!”荀息跪地禀告。“里克夙来于申生、重耳公子走得比来。若派他前去征讨,必不能经心极力!”
再说秦穆公君臣回到行辕,已过了子时。世人皆无睡意,围坐在一起。
现在行刺成了家事,晋献公也就任凭秦穆公等人拜别。
“这和君父在不活着有甚么干系?”夷吾不解地问。
“他是臣的亲信,办事天然经心极力。”
“大人呢?”他转向姬虎。
月光下,太史赜不敢看百里奚,将目光移向一旁。他晓得这些事瞒不过百里奚的眼睛,只是在想能迟延一日算一日。现在百里奚将此事挑明,太史赜纵使想坦白,也无济于事。
“姐姐!”夷吾举起酒爵,满饮了一杯。“姐姐替夷吾感谢姐丈送来的美酒。”
荀息无法,只能退出行辕。但他并没有对军队下达任何指令,而是跑去了秦穆公的行辕。保卫行辕的秦国军卒本想拦着他,被荀息一把推开,硬生生地闯了出来。
姬夫人靠近了些,抬高声音说:“百里大人长于相面,他说君父气色暗澹,恐怕……恐怕光阴无多了。”
晋侯行辕外,秦穆公已经在西乞术和嬴槊的伴随下赶到。
八月月朔。
“荀息大人。”百里奚说。“老夫有一战略,或许能暂缓晋侯东进的动机。”
“百里大人有所不知,敝国君上对此次会盟最为看重。一旦被他认定有人蓄意粉碎会盟,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
“君上,产生了甚么事?”
“姐姐是说姐丈要立夷吾为晋侯?”
晋献公猛地拔出佩剑,用尽满身力量,照准小卒的脖子就是一剑。人头落地,鲜血入泉涌般喷出。荀息大惊失容,吓得瘫坐在地上。
“重耳公子既然能派刺客到晋阳,莫非就不会派刺客去绛城刺杀奚齐公子?”
“孝子!”晋献公勃然大怒。
姬夫人成竹在胸地说:“弟弟尽管做好筹办。其他的事,有姐姐包办。”
“当年吾去屈城看你,你还整天吵着要回绛城。现在雍城离家更远,你反倒不肯意归去了。”
确信刺客不是李翁伯,秦穆公总算神情起来。他微微闲逛肩头,坐直身子,带头喝道:“好大胆的刺客!竟敢行刺晋侯。究竟是谁派你来得,还不速速招来!”
“为甚么没人来赴晋阳之盟!”晋献公在行辕内冒死吼怒。不管是桌上摆得,地上放得,只要被晋献公瞥见,无一免于他的暴怒。附近内侍,并荀息在内,无人敢靠近。
待行辕撤空,晋献公说:“荀息,从速拟旨,命里克速速率军安定翟戎!势要把孝子的人头带来见孤!”
“贤婿,不动大刑,他是不会说得。”晋侯阴阳怪气地说。
“刺客?!”两人意味深长地互望一眼。
“这个倒未曾说。但仿佛与抱病没干系。”姬夫报酬难地“啧啧”几声,说:“大人还说,君父年寿只剩一年了。”
只稍一点拨,荀息立时茅塞顿开。他从速谢过世人,回身仓促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