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郑见是其子,先容道:“吾儿快来见过屠岸夷大人。”
郄芮一脚踢翻贾华,跟着踏在他的头上。“不提当日之事便罢!当日君上免你极刑,你却恩将仇报,与丕郑为伍,诡计谗谄君上……”
“大人,山荆身子不爽,老夫不能相陪。明日此时,大人可再来府上一叙。”
时候到,行刑官远远了望酒楼上的夷吾。之前等得时候长了,他不耐烦地让人备下酒菜,以此打发时候。
“够了!反恰是要死,何必受他的欺侮!”累虎也摆脱开军人的铁掌,低头朝郄芮撞去。
“屠岸夷夹带违逆之书出城,被吾当场拿获。现在人、赃俱在,老贼还想抵赖?!”
“大人,是老夫看走眼了!”丕郑垂着头,声音颠末雪地的反射传到骓颛的耳中。
丕豹不敢再冒昧,只得退到一旁。丕郑见书房内氛围非常,说:“本日天气不早,众位大人可先归去。至于迎立重耳公子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君上,时候已到。”吕饴恐怕夷吾只顾喝酒,小声提示他。
送走世人,丕豹仍站在书房里。丕郑晓得他想说甚么,也不理睬他,自顾在竹简上写着给重耳的手书。
“臣老迈,哪……哪来的相思病……”
“列公随孤一同去市口观刑,不管是谁,都得去。就算走不动,只剩半口气,也得将他抬来。”相较这几名阶下囚,夷吾对狐突更是恨之入骨。
郄芮步步走下台阶,抬起下颚轻视地看着他们。“既然敢做,何不敢当?”
“请父亲大报酬孩儿写封手札,孩儿明日就带着妻儿投奔秦国。”
丕豹目送屠岸夷转出去,这才回身关起房门。
骓颛没去接他的话。提起丕豹,骓颛的内心总不是滋味。丕郑早做筹办,一旦打算失利,还能留下一脉香火。这老滑头公然还是留了一手。
“君上,事已至此,不必介怀。先治了他们的罪,戋戋丕豹,兴不起甚么风波。”吕饴生说。
半晌,叔坚、累虎、特宫、山祈四人也接踵进了书房。
“行刑!”号令自酒楼传出。
次日凌晨,丕豹将妻儿藏在一辆牛车中,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丕豹本身则是打猎的打扮,他特地找了一匹高头大马,挂上惯使的兵刃,挑了把硬弓,带着二十几名侍从投西门而去。
“夷吾小人!祸不及妻儿!祸……”军人起剑柄,照准丕郑的腰部用力地捅去。丕郑吃不住疼,连吭声都来不及,昏死畴昔。其别人怕再受皮肉之苦,全都杜口不语。
“能救吾者,唯重耳公子!”屠岸夷紧盯着丕郑,目光炯炯。“公子重耳为人仁孝,天下闻名。且秦国对君上不肯让出河西之地深恶痛绝。下官只消获得大人一封手书,便单身前去翟国请重耳公子。下官再纠合秦、翟之兵,与大人里应外合,一举灭了夷吾一党。”
屠岸夷脸上的横肉连抽几下,似笑非笑。“夷吾昏庸无道,吕饴生、郄芮把持朝纲,吾势诛之!如有贰心……”
屠岸夷强忍着心中不满,道:“鄙人怕夜长梦多。”
屠岸夷不去理他,也往酒里滴了几滴血。最后,丕郑端起酒杯,向天、地各敬了一回,这才饮了一口。从共华以下,世人也依样喝酒。最后的屠岸夷接过酒爵,将杯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
“父亲,屠岸夷是敌是友尚不明朗,您对他如此推心置腹,恐怕……”
次日深夜,屠岸夷准期而至。后门开启,屠岸夷闪身而入。
最后,夷吾透了力,这才止住狂笑。“丕郑,你得的不是风寒病,是相思病!”
“唉,只怪当初不听吾儿的劝……”
一声嘲笑后,是猖獗地大笑。这笑声饱含讽刺和鄙弃,就连一旁的吕、郄都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