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新近返国,若怠慢了朝中大臣,将来只怕举步维艰。”
好短长的夷吾,其父平生志在会盟诸侯,其子的野心看来也决不小。“敝国国君对晋侯的青年才俊津津乐道,还晓谕臣子,说再有诸侯会盟,必然要请晋侯参加。”
一刻不进城,夷吾的心就一刻悬着。他特地让公孙枝莫要张扬,只是冷静行军。所过府县,凡是有官员驱逐,夷吾也只是坐在车上同他们对付几下,既不肯过夜,也不肯用膳。这趟观光,他从未曾分开过公孙枝。
王子党面红耳赤,从速解释:“大人曲解了!天子的确是差下官前来道贺的。至于贡奉么……”
世人上殿,王子党宣读圣旨。圣谕大义是天子惊闻献公驾薨,记念之情溢于言表。人死不能复活,望晋国子民节哀。然国不成一日无君,闻悉晋国公子夷吾仁德大义、才情兼备,是不二人选。今特命天使晓谕万民,令姬夷吾继侯爵位,领地、采邑一并还是。
他还要再往前走一步,吕饴生也转了出去。
齐桓公嗅到了介入西域的气味。
除了公子重耳,齐桓公对浩繁候选人并无甚么偏好。只如果个脆弱无能的人即位,齐国的触须终有一天能跨过京畿。
再次踏入晋侯宫,纵使游戏人生的夷吾都不由感慨万千:仆人换成是我,我能为所欲为了。
“这就是当年贾华射中郄芮的那只雕翎!当年你两人各为其主,怨不得对方。本日夷吾有幸返国,就要解开两人的心结。众卿请看!”夷吾把雕翎举过甚顶,双手一折,雕翎顿时断做两节。“贾华与郄芮再无恩仇。从今今后,众卿当同心合力,凡事皆以大局为重!”
酒过三巡,王子党端起酒杯说:“本王代表天子恭贺晋侯继侯爵位。”
返国时沿途风景恼人,齐桓公鲜能觅得如此舒畅怡然的光阴。三十五年了,劲敌们终究都死在他前面。年初收到宋桓公死讯时,齐桓公连鞋袜都顾不得穿,赤脚召见群臣,庆贺这奋发但动静。晋国方面,恐怕不出年底就会有凶信传来。齐桓公与晋献公从未会面,可其人其事早已不断于耳。两人神交已久,对对方的野心也了如指掌。十年前,霸主间需求比拼的是国力和策画。现在,只要寿命才是独一值得比拼的。
隰朋是如何来的绛城,夷吾并不晓得。但当他得悉周天子和齐国皆是为他而来,他蓦地像多了几颗胆量,抖擞精力,挺直腰板,一派侯爵的气势。
“孤困了!”夷吾耍起性子。
“君上,里克大人及几位大人在外殿等待多时。”
就在雄师驻扎在齐国边疆,等候粮草补给时,密探再次带来奚齐被里克诛杀,卓子继位的动静。
火线,晋侯军队一字排开,里克带领众臣站在凛冽的北风中,静候夷吾。
“晋侯还是以国事为重。”王子党浅碰了口酒,又阿谀到:“天子听闻晋侯朝中人才济济,将邦国管理得井然有序。诸侯中,也鲜有如晋国这般比年歉收。”
夷吾向来都不是一个慷慨的人。“天子恐怕是受人蒙蔽。敝国位处西域,地皆不毛。比拟齐、鲁、宋实在是瘠薄不堪。两年又连遭水灾,敝国不得不向秦国借粮,才将将度过难关。”
夷吾本就没有留他们的意义,他们既然开口,夷吾又客气一番,命里克代为相送,又命大夫梁繇靡跟从王子党出使王城,命韩简随隰朋出使齐国,以报答意。他们走后,夷吾又拿眼梢看向一旁的公孙枝。只见他涓滴不为所动,仍坐着自斟自饮。夷吾晓得他是为了河西的八城,一时没有对策,连饮数杯闷酒。最后,夷吾干脆一甩袍袖,自行回内宫去了。公孙枝见他走了,也起家出城,可雄师仍然驻扎在绛城郊野,并没有开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