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微微点头,道:“你可曾传闻刘吉和皇叔也有友情?”他果然对刘吉起狐疑了。
“奴婢福大命大,哪儿那么轻易就死了,”南絮说着就近前坐至床边,道:“倒是娘娘,如何还寻死觅活了?”
南絮一身素衣,涓滴没了深宫都人的模样,瞧着反倒像是平凡人家的妇人。
那都人背对着张均枼,张均枼觉得她是眉黛,是以又闭眼睡去,可转念一想,那身形薄弱偏瘦,但是纤长,眉黛虽也肥胖,但个头娇小,阿谁又岂会是她。
“姑姑,你是如何返来的?”张均枼始终记取朱佑樘赐给南絮的那杯牵机酒,是以终还是问了。
南絮内心想的是甚么。及她方才那般神情,又岂能逃过张均枼那双眼。
张瑜折回身走至书案后,站在朱佑樘身侧,随口道:“陛下,今儿这天有些奇特。”
“姑姑,”张均枼想问她会不会是以事记恨朱佑樘。却因不好扣问,是以停滞了半晌,方才问道:“那你怨陛下么?”
南絮仍笑得温婉,略是调侃的问道:“娘娘不想见到奴婢?”
朱佑樘这才极不甘心的站起家,举步正想出去,恰美意中不舍,又垂首看了一眼,而火线才走向门外,走至南絮身侧时愣住步子,目不斜视冷冷道:“照顾好枼儿。”
彼时张均枼已被南絮扶着坐起家喝药,张均枼一贯不肯喝药,捧在手中一再迟延,南絮倒是紧紧看着她。
是为他拆散了她和谈一凤。
“谈姨又走了?”张均枼估摸着也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谈允贤了。
“娘娘。”南絮不着陈迹的避过此话题,温婉笑道:“奴婢这两日在宫外学了门技术。”
“陛下,”张瑜又唤了声,朱佑樘仿若未闻,张瑜这便挪了几步,靠近他,轻语道:“该上朝了。”
“娘娘歇会儿吧。”
张瑜说罢又想了想,道:“这奏本……是刘阁老送来的。”
谁想张均枼竟是别过脸去,置气道:“臣妾大逆不道,陛下还是赐臣妾极刑吧。”
转眼夕照西斜,天涯又是灰蒙蒙的一片,都说春雨如丝,今儿却下了好大一场雨。
张均枼又睁眼细心打量了一番,那身形瞧着竟愈发像是南絮了。
张均枼听是女工,顿时没了兴趣,张口佯作困乏,道:“本宫有些乏了。”
张均枼轻叹一声,道:“还是不见了吧。”
“外头雨大,陛下一身衣裳都湿得透透,想是去西暖阁换了。”
“娘娘的伤,方才谈医师来瞧过,幸亏伤口浅,没甚么大碍,想必疗养几日便可病愈了。”
暖阁的门忽被人轻手重脚的翻开,朱佑樘侧首望去,果然是张瑜返来了。
天明时分,张均枼仍未醒来,朱佑樘却已坐在床前守了一夜,他本来心存惭愧,又极是担忧,是以想着等她醒过来,何如深夜实在抵不住困乏,终还是趴在床边歇下了。
朱佑樘嘲笑一声,站起家拿着那奏本,徐行走至火炉前,将奏本举在火炉上,毫不踌躇的松开手,垂眸望着那奏本一点一点被火吞噬,而火线才回身走向殿门。
张瑜赶紧跟了去,都人顶着风将殿门翻开,一阵疾风蓦地劈面而来,刮着朱佑樘的脸颊,只听张瑜道:“陛下,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要不咱别去坤宁宫了,就在东暖阁安息也好啊。”
熟睡时恍忽间忽听得些许动静,仿佛是张瑜返来了,他再睁眼时方知天已大亮,却见张均枼仍神采惨白,涓滴不见好转,不免心疼,便抬手重抚她脸颊,望着她紧皱着眉,目露黯然之色。
朱佑樘仍批着奏本,单只是侧目瞧了他一眼,辩驳道:“奇特甚么?不就是了局雨,刮阵风。”
张瑜不再言语,朱佑樘拿了本折子,翻开看了倒是微微一愣,拧着眉心问道:“这奏本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