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好久了，只是她将此事瞒着，怕是要移花接木。”
周太皇太后收回目光，直起家子轻叹一声，道:“人老啦，禁不住这寒气。”
是因朱佑樘来得俄然，南絮连那块血淋淋的床单都将来得及收起来，仓猝间听闻朱佑樘已到了暖阁外，她只得将床单塞至床底下，可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又岂能逃过朱佑樘极是活络的嗅觉。
“去西暖阁了。”
因服了那药，张均枼腹中更是疼痛，金扶与南絮始终在暖阁里守着，直至天气暗淡，朱佑樘俄然至此。
“陛下，”南絮反应敏捷，这会儿便已平静自如，福身同朱佑樘施礼，彼时金扶面色却颇是镇静，仓促施了一礼。
都人皆不敢昂首看她，更莫说是应对，周太皇太后见状，气急之下厉声道:“好，都不肯说，那就十足拉出去杖毙！”
“你说甚么！这是甚么时候的事！”
凡是在殿内服侍着的都人闻言纷繁疾步跑出来，跪地垂首，整齐不齐的施礼，皆低语道:“太皇太后。”
若皇后未曾怀有身孕还好，周太皇太后定然是要千方百计将她护住，可恰好皇后也有了，现在这宫里头统统人的目光都已是堆积在皇后身上，谁还会管她的死活。
周太皇太后听得喜笑容开，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打小就会讨哀家高兴。”
周太皇太后听言委实一惊，道:“那不是安胎的药！”
试想皇后多年无子，又岂能容得下她。
这都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又惶恐周太皇太后惩罚，便直言道:“奴婢见郑女人这几日总偷偷吃酸，还……还仿佛孕吐，她不准奴婢说出去，奴婢便一向没有禀报给太皇太后。”
听此都人们未免怕惧，唯有跪在前排的一个都人，旋即接了话，答道:“太皇太后饶命，奴婢想这药渣恐怕是郑女人倒在这儿的……”
郑弓足点头不止，连连哭诉道:“太皇太后，奴婢只求生下这个孩子，别的奴婢甚么也不要，只求您让奴婢把他生下来，太皇太后。”
再看那郑弓足，确是如周太皇太后所猜想那般，怀了朱佑樘的子嗣，她本来是想着能靠这个皇儿一步登天，可谁知这个时候，中宫皇后也怀了孩子。
“那样也好。”朱佑樘轻拍了拍张均枼的手，温言道:“枼儿，你早些睡吧。”
张均枼蓦地又是一阵疼痛，只是强忍着。拧着眉心道:“快些清算了。”
郑弓足听言，惊得阔步追上去，跪在地上扯住她衣袖，转刹时便哭得梨花带雨，只道:“太皇太后，求您留着奴婢这个孩子，他是陛下的，奴婢定要将他生下来，哪怕知名无分，奴婢只求孩儿全面。”
恰是周太皇太后骇怪之际，郑弓足连滚带爬的近前，抱住她的腿，嘴角闪现丝丝笑意，言道:“奴婢愿给皇后娘娘代生，奴婢愿给皇后娘娘代生。”
张均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只是神采惨白，显得衰弱。
朱佑樘仿若未见，他倒也未曾直接扣问胎儿之事，反倒是皱着眉问道:“这是甚么味道？”
“你们说！”周太皇太后怒意不减，还是神采乌青，“这药渣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现在为了保住性命，天然要废一番周折，她本想将这孩子流了，可她总归是舍不得，便只好裹布条将肚子收住，不让身孕闪现出来。
周太皇太后与乜湄一声不吭的进了郑弓足的屋子，实在叫郑弓足与陶韫吃了一惊。
“嗯。”
朱佑樘应了声，而后顺势坐下，握住张均枼的手，道:“没事就好。”
可日子长了，总不免暴露马脚，就如吃酸，再如孕吐，她知裹这东西对腹中胎儿倒霉，便叮嘱陶韫偷偷熬安胎药，可谁又知这陶韫是那般不长心眼，竟将药渣倒在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