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皇太后只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而后淡淡说道:“流了吧，”说罢便回身欲要出去。
待张瑜带上门，朱佑樘又回顾。款款密意道:“枼儿。你安息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你们说！”周太皇太后怒意不减，还是神采乌青，“这药渣到底是哪儿来的！”
张均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只是神采惨白，显得衰弱。
朱佑樘方才出了东暖阁，南絮便借关门之故。跟上去紧盯着，直至见朱佑樘进了西暖阁，且将门合上。她方才回过身。
恰是周太皇太后骇怪之际，郑弓足连滚带爬的近前，抱住她的腿，嘴角闪现丝丝笑意，言道:“奴婢愿给皇后娘娘代生，奴婢愿给皇后娘娘代生。”
因服了那药，张均枼腹中更是疼痛，金扶与南絮始终在暖阁里守着，直至天气暗淡，朱佑樘俄然至此。
是因朱佑樘来得俄然，南絮连那块血淋淋的床单都将来得及收起来，仓猝间听闻朱佑樘已到了暖阁外，她只得将床单塞至床底下，可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又岂能逃过朱佑樘极是活络的嗅觉。
“那样也好。”朱佑樘轻拍了拍张均枼的手，温言道:“枼儿，你早些睡吧。”
张均枼一惊，赶紧强笑一声。道:“不必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早些回西暖阁安息吧。”
“你不要怨哀家，哀家也是不得已，来人！”周太皇太后侧首正欲唤乜湄，恍然间却见乜湄从外头走出去，神采仓促，低声禀道:“太皇太后，方才坤宁宫传来动静，皇后……小产了。”
“是。”
再看那郑弓足，确是如周太皇太后所猜想那般，怀了朱佑樘的子嗣，她本来是想着能靠这个皇儿一步登天，可谁知这个时候，中宫皇后也怀了孩子。
“诶，这是甚么？”周太皇太后回顾垂眸，忽见树下堆积着些许药渣，不免生了迷惑，因这药渣上还残留些水汽，定然是方才不久倒下的，可恰好这清宁宫几月来又从无人抱病。
周太皇太后听言委实一惊，道:“那不是安胎的药！”
“去西暖阁了。”
这都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又惶恐周太皇太后惩罚，便直言道:“奴婢见郑女人这几日总偷偷吃酸，还……还仿佛孕吐，她不准奴婢说出去，奴婢便一向没有禀报给太皇太后。”
言罢周太皇太后当即转过身，疾声怒斥:“这药渣是哪儿来的！说！都过来！”
张均枼蓦地又是一阵疼痛，只是强忍着。拧着眉心道:“快些清算了。”
本日朱佑樘来得比以往早了很多，且眉头紧蹙，神采镇静，略显焦心，仿佛晓得了甚么普通。
周太皇太后垂首望着她，目中似有深意。
“陛下，”南絮反应敏捷，这会儿便已平静自如，福身同朱佑樘施礼，彼时金扶面色却颇是镇静，仓促施了一礼。
“是。”
“本年的春季来得有些晚哪，”周太皇太后站在正殿前院中树下，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一番感念。
见周太皇太后不为所动，她又道:“是您将奴婢带进宫的，也是您安排奴婢侍寝，现在奴婢怀了陛下的子嗣，您却要奴婢将孩子流掉，未免待奴婢太不公允了！”
南絮乘机亦道:“是啊，陛下。娘娘这儿有奴婢服侍着，您就归去安息吧。”
且说清宁宫这头，傍晚时分，全部正殿灯火透明，周太皇太后每日用了晚膳，总要出去散散心，本日自也不例外。
“我本在乾清宫批折子，听闻你动了胎气，仓猝过来了。”
“枼儿见.红了？！”朱佑樘说话间仓猝走至床前，望着张均枼，目中惊惧无可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