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见张均枼步入暖阁,她便跟上去极是天然的为她卸下大氅,置于屋角。
唯独每晚得空回坤宁宫时,张均枼也早已歇下,每日凌晨离了坤宁宫时,张均枼还未醒来,是以他大抵已有好些日子未曾与张均枼打过照面。
张均枼苦涩一笑,答:“清宁宫,本日十五。”
南絮随后亦进了暖阁,张均枼坐于妆台前,对镜望着本身,神采略是黯然,轻声问道:“姑姑,你说本宫是不是太狠心了?”
南絮答得甚是精美,叫张均枼无可答话,她既避过了张均枼到底是否心狠,又避过了张静娴到底是否该死。
朱佑樘因需修身自省,这些日子总不得空去往坤宁宫,加上张均枼总与他不悦,他便鲜少往坤宁宫去。
张均枼闻言凄然一笑,道:“姑姑退下吧。”
南絮沉默了好久,方才淡淡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甚么事?”张均枼侧首端起茶盅,吮了一口,道:“说吧。”
张均枼悠然坐下。抬眸间略显张扬与猖獗,言道:“徐卿此回求见本宫,所为何事啊?”
张均枼单手支额,考虑了好久,却始终静不下心。
莫不是他有甚么难言之隐,还是,他有甚么困难,需她互助……
张均枼站起家,阔步走下去,站在徐琼跟前,蹙眉微微愠怒,斥道:“堂姐不见了?!”
本日上元节,他也可贵有空去坤宁宫,谁想却不见张均枼,等了半晌方才见她返来。
“送客!”张均枼言罢返身疾步进了暖阁,南絮未曾当即跟去,只是与徐琼讪讪一笑,和颜悦色道:“徐大人,您恐怕是找错处所了,张夫人那日确是随娘娘一同去了南郊,回程途中娘娘要去兔儿山逛逛,她也跟了去,只是她走到半山腰便说疲累,因而折回身说要归去。娘娘本来筹算叮咛奴婢送送她,可她那般推让,便只好作罢了,谁曾想她竟没有回府。”
很久,她终究生了困顿之意,垂眸间俄然见面前胭脂盒下仿佛压着甚么东西,因而拿起一看,却见“长发为君留披发待君束”十字鲜明跃于纸上。
或许再过些光阴,她便能够淡忘了。
“娘娘。”徐琼自张均枼言毕,仓猝接了话,问道:“微臣有一事扣问。”
徐琼听张均枼此言,亦恍然大悟,怪不得张静娴总与他提及皇后,本来她竟是皇后的堂姐!
殿内俄然静下来,张均枼未答,单只是重重的搁动手中茶盅,这一声响极大,惊得殿中世人皆是一愣。
想必张静娴从未曾与徐琼提及张均枼之事,也不知是为何,若她提了此事,且不说因她是皇后堂姐的身份,能受人恭敬,保不准连位份都能进步。
公然!
“长发为君留,披发待君束……”她低声自语。
可这笔迹仿佛又不是他的……
徐琼整张老脸紧绷在一起,膛目结舌,好久才笑道:“呃呵,殷掌事,老夫也是一时心急,故才到此扣问,方才言语间冲犯了娘娘,还望殷掌事,代老夫给娘娘赔个不是。”
“陛下有事?”张均枼方才进殿,一见他在此便开口扣问。
“微臣家中的妾室三日前受娘娘之邀。与陛下圣驾一同去往南郊祭天,前日祭天事毕,她本该回家去。可时至本日,微臣还是寻不到她的踪迹。敢问娘娘,可曾见到她?”
客岁腊月十五那日,因朝廷需减少供御用品,故而朱佑樘免除了本年宫里头的上元节灯火,是以即便上元之日,宫中也无喜庆的迹象,何况新年也已畴昔很多日子。
徐琼面露尴尬之色,赔以南絮生硬的笑容,连连点头,随后回身快步离了坤宁宫。
想至此,张均枼俄然将那纸张投向暖炉当中,疾步排闼出了去,只道:“备马!本宫要出宫一趟!”(未完待续。)